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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苏识已经不太记得之前大学毕业的时候两人到底坐的是那张桌子了，在烧烤城里头转悠了一圈，还没找到，就被后面一声“识哥”叫住了——乔辰干脆过来找他了。苏识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又是好久不见了。”乔辰点头笑了一下：“对，很久不见了。”他今回身上的衣服正常了一点，没有潮骚也没有西装革履，纯色短袖短裤十分随意，清清爽爽看上去又像是大学刚毕业的学生了。两人在烧烤摊边上一张油乎乎的小桌子旁边坐下，乔辰递了一瓶可乐过来，笑了笑：“开车过来的，就不喝酒了，可乐有的是。”烧烤摊的可乐都是小玻璃瓶灌的，放一根吸管进去直接喝的那种，苏识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就看见这种小瓶乔辰旁边放了一箱子，阵势上绝对不输扎啤。“大排场，”苏识忍不住笑了出来：“社会社会。”乔辰也跟着他笑：“见笑见笑。”这么一笑气氛就轻松多了，乔辰往小炉子上摆串，苏识身上热气还没下去，低头又吸了一口可乐：“这可乐没气儿了。”“是么？”乔辰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可能拿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这瓶你先当糖水喝，老板一会过来让他换些冰的来。”苏识感觉自己大学毕业之后好像就没吃过烧烤，夏天的夜晚，偶尔有一阵微风，面前烟熏火燎的烤肉味、头顶上知了的声音、嘴边上咬一口都流油的烤串，虽然俗是俗了点，但是在路边上来上这么一回感觉还挺爽。但是苏识还没爽上多久，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感觉头沉，呼吸也慢下来了，嘴里的东西也没了滋味，脑袋里轻微的眩晕感像是有点缺氧。苏识感觉自己可能是烟熏的，于是特意把马扎往后撤了撤，又灌了几口可乐。但是这种感觉越演越烈，现在明明已经没什么烟气了，但苏识脑子里却是越来越混沌，现在不止头沉，浑身都沉，就像高中上数学课昏昏欲睡的时候那种感觉，好像整个人的意识都陷在一团棉花里，找不到着力点能把自己从中拉起来，就算喝可乐的一瞬间能清醒一些，但之后很快就会跌回原来迷迷糊糊的状态里去。苏识感觉自己这状态不太对劲，拿过旁边的书包想翻一条口香糖出来醒神，但是抬胳膊都很费劲，他书包里能算得上大件的只有一瓶水，结果拎了一下居然没能拎起来。他在书包上撑了一下这才不至于直接翻到地下去，他现在浑身无力，撑着书包的那条胳膊很快也出现了肌颤。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很可怕，苏识低头想了一阵，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乔辰，发现乔辰也在看他：“识哥身体不舒服么？我把你送回宿舍去吧？”苏识点了一下头：“北34，还知道在哪吧？”乔辰笑了一下，说着起身过来把苏识从马扎上掺了起来：“当然记得。”苏识也跟着笑了一下，手在口袋里抓住了手机。被乔辰搀着着走了一段，不出所料苏识很快就被塞进了那辆红色吉普的后座。苏识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旁边车窗玻璃上等着前头乔辰坐上车，然后才问：“回学校而已，还要开车么？”“要的。”乔辰说着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非常平静，让苏识感觉一阵心寒。然后车就从旁边胡同小巷里转了出去——走的当然不是回学校去的那条路。作者有话要说：紧张么？有没有想到什么？学校附近这种地方，夜里两条街开外就又是另一种样子了，约架的场子都能轻松找得到，自然也不缺其他类型的。苏识头靠在玻璃上，迷迷糊糊看着车在胡同里七转八转，最后缓缓停在了一堵灰色墙皮斑驳的外墙后头。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条胡同是学校后面两个老旧居民区的分界线，苏识以前从这里走过几回，白天看上去已经足够萧条磕碜了，何况现在还是晚上，现在路上别说人，就是灯都没有一盏，仅有的一点微弱光线全部来自十米开外旁边小区楼宇门前的一盏昏黄照明灯。乔辰开了车内灯，然后把大灯关掉了，周围刚刚被车灯光柱划开的浓稠夜色立马四合，严严实实挡在了车窗外。“我都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有放药这一说。”苏识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靠着车窗，一双眼看着外头斑驳的墙皮。乔辰在座位上微微转身来看他，极快地笑了一下：“不然你的可乐也不至于没气了。”苏识哼笑了一声，事实上这个可能性他想到过，但只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立马就被否掉了，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单纯。苏识现在这种醒也醒不来睡又睡不着的感觉很难受，他现在动不了，只能把头靠在车窗上从后视镜里看着乔辰：“你给我喝的什么？”他现在舌头都好像用不上劲，说话简直虚无缥缈，听上去好像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一样，苏识都感觉自己这样有点渗人。“酒吧买的ragg。”乔辰好像并不觉得他这样有多渗人，说话时候一直看着后视镜里的苏识，神情十分冷静：“我把用量减小了，反应大约六个小时之后会消除。”苏识感觉他现在这个表情看上去很严肃，一点都不兴奋，不像是买药来用强的，倒是很像要直接撕票。苏识还没问他要怎样，前面乔辰忽然开口说：“你跟恒创的总裁，在一起了？”他现在低着头，苏识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听声音到还算是平静。苏识想了想，上回机场他也早见识过了，再说都这时候了，多说无益，还不如坦承点，于是干脆“嗯”了一声。乔辰顿了一阵子，直接把身子转了过来，神色平静看着苏识：“为什么？钱么？”因为药效的缘故，苏识现在心跳减缓，直接导致他心态很佛，压根没力气愤怒，不过听见乔辰这样说，苏识还是哼笑了一声：“小爷虽然没钱，但是经济还是独立的，不至于要靠谁接济。”“那为什么？”乔辰问得很认真，“他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至于钱，我现在的确是比不上，但只要三年，再给我三年，华尚南方分公司就是我的。”“我真是不明白你在这里纠结什么……”苏识无奈闭了闭眼：“那你觉得为什么头牌找你但是不找其他上层？据我所知华尚上层里头通吃的可不少。”乔辰听他这样说，把眼眸垂了下去。“再说我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走的也近，如果我对你有意思，那我们现在就不会这样坐在这里了说话了。”苏识看了他一眼，继续气若游丝地说：“这种你情我愿的东西可能真的是要靠缘分的。”车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苏识靠着玻璃撑了一会，感觉自己身上越发没力气了。他又等了一会，趁着自己还没直接瘫下去，费力开口闷闷地问：“怎么样兄弟，你尴尬么？有没有想要收手的想法？”乔辰听他这样说，抬眼看了他一眼。“把我送回去，只当你喝醉了开个玩笑，怎么样？”他看着乔辰，缓缓说：“马上你就要到南方去了，日后见面次数更少，何必临走来上这样一回？朋友没得做，怕是之后还要做仇人。”苏识说完这一句顿了顿，深吸了口气让自己说话语气更平稳一点，然后努力笑了一下：“不值得，你说是不是？”“不值得，”乔辰听到这忽然笑了，玩味一样跟着苏识又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然后直起身子冲他摇了摇头，不急不慢地说：“你可能不知道，头牌跟我分手了。”苏识眨了两下眼——他现在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眼皮还算听话。“被别的公司挖走了，”乔辰伸手解开了身前地安全带，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说话的语调依旧是波澜不惊不急不慢：“我早就跟你说过，模特圈子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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