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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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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郑徽虽没有死，但恍恍惚惚，成了个半痴的人。

&esp;&esp;他的肉体和精神都被摧残到了极处。那一顿鞭子，把他的记忆打得寸寸断裂，失掉了做人的凭依，似真还假的往事，游移不定的感觉，使他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是在人间还是地狱？

&esp;&esp;他没有想到过死！就像他初次发现鸣珂曲和刘三姨家人去楼空时，跳河自杀那样。但也不知道什么叫生趣，只是还有点迟钝的欲望——饿了想吃、渴了想饮。

&esp;&esp;那残缺不堪、香火久绝的土地庙，原有一群乞儿盘踞在那里，郑徽算是他们的一个新同伴。但这是逐渐才为他们所承认的，最初发现他时，他们的态度并不友好。

&esp;&esp;“老大，”当他们其中有人把他留了下来，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esp;&esp;“这话一点不错。要找那样一个人也不难，包在我身上。”

&esp;&esp;“好极了。”李姥大喜，“一切拜托。”

&esp;&esp;由于阿娃艳名已播，要找那样一个人是不难的。刘三姨一向做些拉马引纤的勾当，风流豪客、贵介子弟认识得不少，逐一细想，选中了一个叫九郎——一位盐铁使的幼子，有钱不必说，仪表才学，亦都是上乘之选，而且极擅于辞令，一定能博得阿娃的欢心。

&esp;&esp;于是，刘三姨差个人把吴九郎请来，问他：“从前三曲有个李娃，你听说过这个人没有？”

&esp;&esp;“怎么没有？”吴九郎答道，“今年春天，我从淮南回长安，一到三曲，就听人说，鸣珂曲的阿娃才是国色，只恨当时有人‘贾断’，我不便冒昧自荐。”

&esp;&esp;“你想见她不想？”

&esp;&esp;“三姨！”吴九郎笑道，“你这话问得多余。”

&esp;&esp;“你怕还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说明白些吧，你只能‘见见’而已。陪你坐一坐清谈，至多唱个曲子侑酒，要想别的可不行。你酌量着办吧！”

&esp;&esp;“三姨！”吴九郎笑道，“你何必来这套？干脆说身价贵重，钱少了办不到，不就完了？假撇清就不够交情了。”

&esp;&esp;“绝不是假撇清。”刘三姨把阿娃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esp;&esp;这样一说，更引起了吴九郎的兴趣，“我倒不相信不能降服她。”他说，“让我来试试，非把她弄到手不可！”

&esp;&esp;“只怕你没有那份耐心。”

&esp;&esp;“谁说的？”吴九郎极果断地说，“你看我，花它三个月工夫下去——我绝不先开口，要叫她自己留我。”

&esp;&esp;“这就对了。”刘三姨欣然嘉许，“你是个晓事的，所以我才给你这份好差使。”

&esp;&esp;“多谢关照。”吴九郎拱拱手笑道，“承情之至。”

&esp;&esp;纨绔子弟向来把这些事情看得最重，更因为已夸下了口，志在必得，所以吴九郎不敢轻忽，如何入手，之道难言矣！我们真替他委屈！”

&esp;&esp;“那是非战之罪。”阿娃说，“他第一场帖经就被刷了下来。”

&esp;&esp;“原来如此！”周佶的眉眼都舒展了，“我说呢，郑定谟的诗赋，早有定评，至于策问，更有独到之处，怎么会不中？原来经义不熟！这怪不得他，他一向不喜欢此道。”

&esp;&esp;“巴望他下科再来，能够打通第一道难关。”

&esp;&esp;“对！我们预祝他下科高中。”

&esp;&esp;于是两人又对干了一杯。阿娃觉得脸有些发热，视线微感模糊，但她内心十分兴奋，因为从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谈过郑徽，又因为周佶也欣赏、关切、惋惜着郑徽，便更觉得对劲了。

&esp;&esp;暮鼓已响，绣春照例出来劝客人回去；刚一开口，便被阿娃拦了回去：“你怎么没有礼貌？别多说，再去温酒！”

&esp;&esp;绣春大为奇怪，退了下来，悄悄去告诉李姥，说阿娃今天的行为失常。

&esp;&esp;李姥原已得到消息，说阿娃把主客吴九郎送了出去，却把个寒酸的陪客留了下来，大为不悦。此刻又听说阿娃竟有进一步把那姓周的延为入幕之宾之意，越发生气，寒着脸好久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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