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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2页）

&esp;&esp;疏星不满，暗暗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esp;&esp;她在客院侍候宣谕使，发现沈少卿极为疼爱他身边这小丫环，也不知是这丫头受伤之后恃宠生娇，还是本来便如此怜惜，总归瞧着不大顺眼。

&esp;&esp;郑虎见到宣谕使，自要将他近来在吴江搜罗的关于陆安之的罪证都呈上来：“不巧得很，姓陆的犯官这几生病，烧得人事不知，大人若是想审问他，还得等清醒之后。”

&esp;&esp;朝廷还未有旨意下来，梁有道手下的武将便敢扣押一州知府，且以“犯官”相称，朱实忍不住道：“郑将军说陆安之是犯官，可是已经定罪？”

&esp;&esp;郑虎接到宁城的消息，说两位宣谕使很好说话，无论是送去的金银还是婢女尽皆收了，还一再表示回京之后要向陛下为梁大人美言，他便当这二人已经上了梁家的大船，当即满不在乎笑道：“姓陆的定不定罪，还不是梁大人一句话的事儿吗？”言下之意是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必藏着掖着。

&esp;&esp;沈肇正担心与陆安之见面之后穿帮，闻听此言，一径催促：“我等奉旨办差，无论陆安之是否清醒，总要先见过人。”

&esp;&esp;郑虎亲自陪着二人前往牢里，进去便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人体排泄物的味道，入口处便引人作呕。

&esp;&esp;“这……两位大人不如等清醒过后再进去？”郑虎捏着鼻子头一个受不了，往外面去吐。

&esp;&esp;朱实也觉得味道过于销魂，生出了退缩之意，本着坑死沈少卿毫无负担的心理，他默默退后几步，还假意咳嗽几声：“沈大人，我这两日气管有些不舒服，不如你一个人进去？”

&esp;&esp;看守牢房的兵卒惶恐不已，再三解释：“原本小的人将牢房打扫的很干净，但是这两日牢里有了染上时疫的病人，上吐下泻打扫不及，就……”

&esp;&esp;沈肇用帕子掩住口鼻，吩咐道：“头前带路。”

&esp;&esp;他跟着狱卒来到一间牢房门口，听说牢内的便是陆安之，打眼一扫发现陆安之正躺在潮湿的稻草之上。

&esp;&esp;“陆大人——”

&esp;&esp;沈肇唤了一声，发现陆安之毫无反应，狱卒提了油灯过来，光亮打在他脸上，发现陆安之满面潮红，似乎昏迷多时。

&esp;&esp;“人犯死了可无法交差，去问问你家将军，能不能换个地方看守治病？”

&esp;&esp;狱卒小跑步出去一趟，回来请示：“将军说换到哪？”

&esp;&esp;沈肇斟酌：“你瞧他昏迷不醒，又是个文官，就算是想劫狱恐怕也没帮手，不如就找个干净点的民居看押起来？”

&esp;&esp;狱卒再跑一趟，回来之后打开了牢门，唤了俩兄弟进去把陆安之抬了出来，沈肇扫了一眼，发现陆大人双目紧闭，不知是久病的缘故还是牢里的伙食太差，靠近了才惊觉他瘦的脱了形。

&esp;&esp;郑虎倒也不怕陆安之越狱逃跑，果然就近寻了无人的民房把人弄进去住着，外面守一队小兵，他自己也能进去瞧一眼，不必再闻到牢里的味道便大吐特吐了，朱实怀疑他是给自己行方便，而非听从了沈肇的建议。

&esp;&esp;不过既然陆安之是重要人犯，郑虎又手握兵权，算是本地的地头蛇，他们京里来的也不好公然与之为敌，还要摆出沆瀣一气的架势，一起夸赞梁有道治军有方，陛下极为倚重。

&esp;&esp;有梁有道的名头在三人中间做粘合剂，很快便称兄道弟亲近起来，郑虎还向两人抱怨：“姓陆的想一死了之，留下吴江这个烂摊子给谁收拾？”

&esp;&esp;姓郑的运气不错，过得两日陆安之还未醒过来，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到了，很快发现本城疫情严重，一面派人向各州府求援征召大夫，一面把郑虎拘押的大夫全都讨了来，开始治疫施粥。

&esp;&esp;沈肇有幸派人去讨了一碗粥来，发现虽然是陈米，熬的粘稠度也差一些，总比饿肚子强。

&esp;&esp;朝中赈灾的粥向来有规定，必须插筷不倒，才开始施粥便达不到标准，想来一部分银两定然进了有心人的荷包。

&esp;&esp;不过沈肇另有要务，更不便插手赈灾之事，假作不知，守在民房内静等陆安之清醒。

&esp;&esp;陆安之在搬离牢房的

&esp;&esp;郑虎派人前往山上寺中取回吴江府账簿，却发现独独缺少历年修河堤的支出账簿，不由怒从心头起：“这个姓陆的，他是耍着我玩吧？”

&esp;&esp;他气咻咻去寻陆安之对质，对方久在牢房，难得搬到一间像样的屋子，三餐不再是猪汤狗食，还有大夫随时跟进病情，缓解了身体的不适，见到了未来佳婿，人逢喜事精神爽，于是睡起来格外酣畅，无人打扰除了喝药吃饭，能睡到天荒地老。

&esp;&esp;郑将军脾气暴躁，叫醒人的方式还不大礼貌，抬脚踹门，两扇关的严实的木门砰的砸进屋，尘土簌簌往下掉，陆安之还当大堤再次坍塌了，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esp;&esp;“郑将军哪里这么大火气？”陆安之拥被坐起，咳嗽两声善意提醒：“大夫说我这毛病会传染，大将军要不站在门口说?”

&esp;&esp;他那架势太过凶悍，好像屠户提着菜刀对着砧板上的肉比划，而陆安之怀疑姓郑的要将他大卸八块，及时出言阻止。

&esp;&esp;郑虎近来已经见识过不少时疫病人，暗骂一声晦气，不过到底再未踏进房中一步，隔着门槛粗声粗气的问：“陆安之，吴江府历年修筑河堤的账簿呢？”

&esp;&esp;陆安之一脸茫然：“不是全在一处吗？”

&esp;&esp;郑虎最烦躁读书人的肠子，分明大家吃一样的米粮，但唯独他们的肠子就比别人多绕几个弯：“要是全在一处，本将军还会来找你？”他怒道：“说吧，你把历年修河的账簿藏哪去了？”

&esp;&esp;陆安之大喊冤枉：“大人，开始下雨的时候我已带着人四处跑，整日不着衙门，后来见情况不太好，就吩咐人把府衙之内重要卷宗账簿全都送上山了。只是不巧得很，当时押送账簿的张青在河堤坍塌之时被洪水卷走了。后来我更是忙着救灾，将军来的时候也见到了，当时情况紧急，我哪有时间亲自查验这些？”

&esp;&esp;他倒也没说谎，郑虎进城的时候姓陆的跟灾民似的，半个身子都在淤泥里泡着，跟城内青壮一起干活，不像官员倒好似城中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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