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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3页）

&esp;&esp;姜多寿嘴唇干裂至极，像是沙漠里龟裂成沙的土地，他眸子蒙了一层水雾，暗自用大拇指掐着食指第一个指节。

&esp;&esp;闻东见了便笑：“姜先生是在施法，想要看我真身？”

&esp;&esp;真是，什么都瞒不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

&esp;&esp;正逢乱世，妖魔鬼怪不少，修仙飞升的也多，眼前的少年外表看不过二十多岁，却敢当着自己的面和龙家扛反旗，就不怕自己一个多嘴，给他说了出去？

&esp;&esp;放眼九州，能口出狂言说把自己当刀子使的人，还没出生，姜多寿不信眼前的年轻人只是一个普通后生伢子，更不相信他是人。

&esp;&esp;“你要看，我便给你看。”闻东笑，“我认定的人，便会信到底，但是你若是真做出让我失望的事，纵然我无法杀生，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esp;&esp;闻东缓缓抬臂，身上宽大的袍子顺着他的肩膀滑落，宽厚精健的胸膛上满是刀疤，自锁骨蜿蜒往下顺进了裤缝。

&esp;&esp;锁骨两侧延展，是龙鳞一样的青色鳞甲，手臂上长满了黑色的鸟羽，小臂往下，是半张鸟翅。

&esp;&esp;闻东声音不再缓和，像是狂风裹挟着砂石，飞沙走地，低沉得如一记记重拳，砸在人心：“九头鸟骨，从头到尾本就该是我的，百年前，我因破戒杀人重新坠入修道的轮回，等我今日只差最后半年，却发现有人偷了我的真身，龙家私藏我的真身多年，但第九根，他们尚未找到，若是让他们知道，第九根在你这里，你说，杀你还需要我动手吗？”

&esp;&esp;姜多寿看着闻东翅膀舒展，立刻懂了！

&esp;&esp;眼前这人不是人，是九头鸟半神本神啊！

&esp;&esp;九头鸟九婴，古书上记得很少，《淮南子》里说“九婴，水火之怪，为人害，之地有凶水。”

&esp;&esp;传说天上有九个太阳的时候，九婴栖息地凶水沸腾，水里的鱼都被煮化了，这个能喷水喷火的怪物没东西吃，饿得不行，跳上岸，吃了不少人，最后被后羿射杀。

&esp;&esp;那时候，九婴心智还未开，是个低等灵兽，被热得不行，脑子里只有一句：老子他妈又热又饿啊。

&esp;&esp;九婴死后，尸骨沉入凶水，却一直未腐未灭，后山崩地裂，沧海桑田，曾经的凶水成了长白山，九婴的尸骨就埋在山窝窝里。

&esp;&esp;一千年，两千年。

&esp;&esp;弥留的神识终于汇聚成人形，约莫在唐朝的时候，陕西地震，东北长白山跟着轻轻抖了两下，这一抖，将九婴被山脉困住的神识给抖了出来。

&esp;&esp;自此之后，便是有一半妖半魂的魂魄游走天地间，又过了百年，神识有了人形。

&esp;&esp;九婴看着人间雕梁画栋，也看着同辈的神兽被高高奉着，香火不断，就连蟾蜍这种在凶水里都得对他俯首称臣的两栖动物，也能被塑了铜像当做镇宅之宝。

&esp;&esp;飞升的欲望像是一团乱长的疯麻。

&esp;&esp;他，九婴，原本离神一步之遥，怎么就吃了人了呢？

&esp;&esp;九婴和天帝定下契约，当年九婴作恶，怨念太大，若在人间百年不杀人，做尽善事，百年一到，自然可以飞升成神。

&esp;&esp;这个条件，还算是不错。

&esp;&esp;只可惜……

&esp;&esp;第一个一百年。

&esp;&esp;“这不能怪我，真的，人家的刀子都戳到我眼睛边上来了，我不打他我傻，什么？杀人？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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