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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陪护床又短又窄,就是一把可以折叠的铁架子长椅,许岛蜻躺在上面伸不开腿,也不敢随意翻身,否则一动就嘎吱响。旁边床上的人打呼像锯子拉木头,一刻也不带停,杨婷婷也睡不着,转过身侧躺着。病床和陪护床之间只隔着二十厘米的距离,两人几乎是面对面。“我就说用不着陪床,你明天还要上班,在这儿睡肯定休息不好。”
&esp;&esp;她们从未一起过夜,也鲜少这么近距离地挨着,许岛蜻不习惯,翻了个身平躺着,“还好,我睡惯了。”
&esp;&esp;“什么睡惯了?”
&esp;&esp;“我妈以前住院的时候,我经常在医院陪床。”
&esp;&esp;杨婷婷骤然发觉自己对现在的她不甚了解,没听她再主动提起过家里人,没讲过她在学校在公司的任何事。不再像以前读书的时候,什么都愿意说。
&esp;&esp;“许岛蜻,我睡不着,你能不能讲讲你的事儿。”
&esp;&esp;“我的什么事儿?”
&esp;&esp;“什么都可以,比如你爸妈,你的其他朋友同学,你这些年怎么过的。”每次看到电视剧里的校园生活她都会幻想,要是自己也读了大学就好了,天知道她有多羡慕许岛蜻的人生。
&esp;&esp;“我还有个妹妹,叫许棠。”许岛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想到的是她,大概是下午那个哭泣的小女孩儿一直在脑海挥散不去。“不过我们是同父异母,她比我小十六岁,每年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天,所以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是独生子女。”
&esp;&esp;“你爸妈离婚了?”
&esp;&esp;“对,我初中的时候。”
&esp;&esp;杨婷婷很诧异,“你以前没讲过。”
&esp;&esp;“他们一直瞒着我,我也是初中毕业才知道的。”
&esp;&esp;杨婷婷见过许万东一次,会买好吃的来学校接已经上初中的女儿,并且和女儿的同学友好平等地打招呼,就这么一次足以让她印象深刻。加上许岛蜻平日提到的只言片语,她脑海里勾勒的许家是一个其乐融融、和睦包容,像电视里那样美好到虚幻,她只能想象却永远得不到的家庭,这也是她曾经最为嫉妒许岛蜻的地方。“后来呢?”
&esp;&esp;“后来我上了高中,我爸再婚,我就有了妹妹。”
&esp;&esp;“你的高中是什么样的?你早恋过吗?”
&esp;&esp;“没有。”许岛蜻轻笑一声,“高中跟电视里演得不太一样,大部分学生都没那个精力早恋,尤其我们学校有太多优秀的人,我要很努力学习才能追上,而且就算很努力我也没考过
&esp;&esp;“十点了。”许岛蜻上车后一直沉默到现在,终于开口道:“这是我第一次迟到。”
&esp;&esp;“要不咱们上午翘班吧。”
&esp;&esp;“不行。”她想都没想就干脆拒绝,从实习到现在工作一年多了,她从来没有请过假。
&esp;&esp;“反正都迟到了。”凌戈渐渐放慢车速,最后把车停在体育公园门口游说她,“今天公园里都没什么人,咱们在草坪上躺会儿,晒晒太阳不好吗?”
&esp;&esp;“不好。”虽然听起来很心动,“周末可以来。”
&esp;&esp;“周末可没今天这么舒服,你想想这会儿大家都在上班,只有你在公园里躺着晒太阳,什么感觉?”
&esp;&esp;“焦虑。”像同桌已经复习了两遍内容,而你昨天才知道要考试。
&esp;&esp;凌戈叹了口气,正要开车离开时突然又想到一条,“你不是一直很想玩那个秋千吗?今天肯定没小孩儿和你抢。”
&esp;&esp;许岛蜻这下沉默了,在湖边的大树下荡秋千,那画面想想就很美好,但每次来都有一堆小孩儿抢着玩,根本轮不到她一个成年人。
&esp;&esp;“走吧。”凌戈拔出车钥匙,率先打开车门,“我去前方替你查探敌情,有敌人全都消灭掉。”
&esp;&esp;什么玩意儿?但她压抑着的一颗心,又因为他一句话裂开细缝,她跟在后面下了车。算了,就翘班一次吧,记录就是用来打破的。
&esp;&esp;许岛蜻第一次在工作日的上午逛公园,也第一次体会到它的优雅与镇静。她坐在秋千上晃荡,凌戈与她的包并列躺在一旁的草坪上,两人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各想各的,某一瞬间令许岛蜻想起高中晚自习自己逃课去网吧的时候,当真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心境。
&esp;&esp;“婷婷说的对,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朋友。”
&esp;&esp;“搞了半天你就在想这个。”凌戈坐起来,伸长手臂推了推秋千,“这么爱反思自己,可不是什么优点啊。”
&esp;&esp;“真的,我理解她的意思了,她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可以吃饭逛街,在陌生城市消解无聊的朋友搭子,而是毫无保留和她分享一切的唯一的朋友。但我只做成了形式上的朋友,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的确对她有所保留。”
&esp;&esp;“朋友有很多种,你不是她期望的那种,这确实很让人难过。但这不能说是你的错,只是你们在这段关系里的需求不一样,她想要更亲密的关系,但你做不到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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