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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犹如战场上号角响起,孟焕之跃起掀被,提枪上阵,大战几百回合,方一泄如注,躺下还回味方才之美妙,继续讨价还价:“明日可要成倍,娘子莫忘了。”
&esp;&esp;知言喝干一盅水,正端来一盅往床边走,听后不小心洒泼了几滴,边哄孟焕之起来喝口水,轻骂他:“来日,你若在旁人面前也这般模样,我决计不放过,先让你当了公公,常伴君侧。”
&esp;&esp;孟焕之口中未咽温水全笑喷到锦被上,挑起知言下巴瞧了片刻,故做害怕说:“孟某收回三生有幸之言,日后在京中行走,倘别人相邀,都答家有悍妻,一概不予同行,老老实实回来陪娘子。”
&esp;&esp;知言微笑推他躺下,从柜中拿了干净被子换上,灭了烛火,偎到孟焕之怀中,喁喁细语:“明天早些回家,厨房里备了你喜爱的菜,等着你来了一起用饭。”
&esp;&esp;他的大手绕弄着青丝,两人乌发交缠在一处,分不出彼此,许久过后才轻语:“知言,我的妻,只须安心呆在家中,等着我给你争了功名来。”
&esp;&esp;“我只要你。”知言搂紧某人如是说。
&esp;&esp;孟焕之收紧胳膊,两人相偎睡去,待天刚拂晓,起床洗漱。知言亲自为孟焕之戴上束发冠,服侍好他穿衣整装,系上玉佩荷包等物,用了两样早点送他出门。
&esp;&esp;孟焕之拦住妻子的脚步:“晨气露重雾深,你只在房中看着我出门,回头再补一觉。”
&esp;&esp;眼前某人玉树临风,风神俊美,知言后悔把他打扮得如谪仙一样,故微噘着嘴说:“夫君早些回家,不许在外勾三搭四,小心家法伺候。”
&esp;&esp;孟焕之眼底深笑,轻香了知言一口,回答好,便转身出门。
&esp;&esp;知言透过打开的窗格盯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也睡不着,闷在书房作画消磨时光,只待大门上报来喜信。
&esp;&esp;☆、兰台折桂
&esp;&esp;长盛三十年春闱,殿试阅卷完毕,头甲中挑出十位才学超众的仕子,宣进含章殿面圣,由圣上裁定状元等。
&esp;&esp;长宽不知多少丈许的含章正殿,通体用一人合抱不住的柱子支撑,几十根朱红立柱直耸穹顶,架起斗拱梁架,雕橼漆绘,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殿内上百余人,静如寂夜旷野。
&esp;&esp;孟焕之站在殿中垂目盯着地上的人影,十个身影斜立。右手殿,会是哪根柱子?孟焕之心中估算,应该是左路中间两根柱子中之一。从祖父想到祖母,再到沧州城,出外游历时见过的世间百态,最后他忆起家中的妻子,清晨临出门时的娇态,不禁眼中带着笑意。
&esp;&esp;当天子细阅眼前十人所作策论,再坐在上首静静细观众人一遍,形态各不一:有畏手畏脚、噤若寒蝉者,另有气度从容、笑意不改者,杜家小子最显眼,站在殿中傲气凛然,如往常一样目中无人。这孩子,还需磨练!
&esp;&esp;天子心中微笑,最后把目光定中正中银衣翠冠的青年身上,交织出另一个故人,敬了他数年,心中恨了数年,也愧疚了几十年,只观文章,孟家后人学问不错,遂清喉说话:“孟焕之,朕读了你的文章,不染纤尘,名利富贵皆抛,唯一片赤子热心,甚好。”
&esp;&esp;孟焕之微抬目,恭身回话:“圣上过奖,小生惶恐。”语气平静,无一丝波动。
&esp;&esp;上首天子还在凝神细观孟焕之,几位阁老眼观鼻、鼻观心,垂目做老僧入定,金口一开,状元已定。安阁老仍想扭转乾坤,出列启奏:“陛下,老臣以为杜谦所作文章,气势恢宏,见解独到,更胜一筹。”
&esp;&esp;天子被打断思绪,略微不快,并不直面回答安大学士,转头瞧向杜谦问话:“子昂,你自己也觉得胜过殿中其余九位仕子?”常年身居高位,语调平静却饱含威仪。
&esp;&esp;杜谦心中不服,也看到一旁父亲使劲打眼色,勉强答道:“一两遍文章显不出真才实学,小生愿与殿中其余诸位共事,行动中见出真章。”
&esp;&esp;虽不是最中意的回答,也算低了头,以他的性子真是难得,天子并不介怀,只微笑道:“好,有今日几句话,你也长进不少。”
&esp;&esp;杜润大松一口气,生出这么个孽障,真是来讨债的。状元郎的位置又如何,虚名而已,以后日子还长,指不定栽在哪个坑里爬不出来,争一时长短不如争一世荣耀。
&esp;&esp;天子离座,踱着方步走近几位仕子面前,挨个走过去,最后在秦昭身前定住,负手笑问:“恩师当年便是探花,朕记得十几前年六郎也中了探花郎。今日小四郎站在朕面前,令人心中感慨万千,依稀回到几十年前,也在此殿中,亲眼看着先帝当殿考较学子,恩师当年风姿举世无双。”
&esp;&esp;秦敏站在原处转过身回话:“老臣当不起,离殿试当日已近五十载,陛下其时尚在稚龄,能记得情景当真好记性。”
&esp;&esp;“呵呵”圣上解颐,笑说:“朕不仅记性好,运气更好,能亲眼见证一家三代皆探花的盛事,世间难得一见的美名。”
&esp;&esp;殿中众人私下打着眼色,圣上此举在意料之中,又觉得突兀,秦敏率先推辞:“老臣劣孙学问才识浅薄,不堪圣上如此厚爱,万望收回圣意。”
&esp;&esp;“老师莫做推辞,问问小四郎敢不敢当得起朕的垂爱。”天子看向秦昭,静待他的回答。
&esp;&esp;秦家三代探花郎,锦上添花之举,只不过是圣上在安抚老臣,秦昭心中明白,只大方施然回话:“天子有令,昭万死不辞,愿效犬马之劳。”
&esp;&esp;皆大欢喜,圣上安抚了旧臣,收卖了人心,心情舒畅,瞧着其他仕子也觉顺眼,挥手指着安顿:“都点了庶吉士,放到翰林院去。”他又踱到孟焕之面前,再次审视,眼前的青年沉稳大气,不卑不亢,假以时日加以捶练,必成栋梁之才。
&esp;&esp;天子扫一眼侧立的安阁老一脸不满,缓语道:“朕最惜人才,好为人师,可否有幸能收得一二学生,切磋学问,畅谈经史。”
&esp;&esp;闻弦知意,孟焕之当即扑地磕首:“学生不才,斗胆向圣上讨教学问。”
&esp;&esp;天子俯视匍匐在地的人,微笑说:“仍要唤圣上,该要改称老师。”听孟焕之改称老师,他亲手携起故人之后,只赞道:“不似故人,胜似故人。”
&esp;&esp;孟焕之谦卑低头,并不多言。听圣上笑语:“安阁老,朕抢了你的学生,莫要气恼,殿中剩余人等都要尊你为师。”
&esp;&esp;安阁老满脸忿色,扭头不多言。其余几位阁老都是人精,面上写着一回事,心中想着一回事,口中说出又是另一回事。切,好一个安老头敢给圣上摆脸色,用不了两年,没甚用处,准被一脚踹出内阁,先容你得意两天。
&esp;&esp;头甲三人已定,圣上亲自拟旨批红,并命郎官通传下去,喊令的郎官们声音洪亮,底气十足,高亢激扬,一声声状元孟焕之、榜眼杜谦、探花秦昭从九宵云端传到大明宫外,再传到千家万户。
&esp;&esp;孟焕之听见响彻天际的名字,他才迈出殿,心早飞回来。”
&esp;&esp;这一夜,两人相偎至夜深时,丫头们不敢进来,故屋内黑灯瞎火,唯孟焕之眼睛明亮,细语对知言说及上殿面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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