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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第1页）

&esp;&esp;他一事无成，百无一用。

&esp;&esp;他的玫瑰

&esp;&esp;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注视过对方，谁也没有移开目光。

&esp;&esp;“我们该如何拷问自己的灵魂？”她和他一样熟悉那本书的每一字每一句，闭上眼就能回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交谈，“你我皆有将为政治放弃而放弃美德的一日，每个人都会学会这一点，因此拷问灵魂毫无必要……”

&esp;&esp;“那你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不彻底舍弃？”

&esp;&esp;为什么永远要把自己藏在黑暗里？

&esp;&esp;为什么总穿着黑袍隐匿在阴影里，沉默不语地凝视阳光落着的地方，暴露在阳光里就条件反射地警戒？

&esp;&esp;他教她不需要正义，教她公正，但他抬头的时候，凝视着阳光的瞳孔却像无声的叹息。他总站在昏暗的地方，把自己化为古堡阴冷幽暗的影子，他说了那么多“利益至上”，最后却为她修订了最正统的骑士剑术。

&esp;&esp;有些教导不是他说了什么，不是他写了什么，而是他的沉默，是他如无声的叹息。

&esp;&esp;“抱歉。”

&esp;&esp;海因里希偏头靠在墙壁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突然就抽干了他全部力量。他甚至没有办法露出一个不那么狼狈的微笑。

&esp;&esp;呼吸里尽是陈年的血腥味。

&esp;&esp;……该停止了！你要为她发疯到什么地步！你以为我会纵容一个女巫的后裔将我的儿子拖进泥沼吗？不！她休想！……现在，回到你房间去。一切都该回到正轨，我会向长老会提请将……

&esp;&esp;父亲的声音陡然从暴怒转为低沉，他口吻中的决心让人不寒而栗。

&esp;&esp;拔剑只在一瞬间，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柄是以什么角度出手，又是怎么没进父亲的胸膛。

&esp;&esp;嘀嗒。

&esp;&esp;父亲的手用力地按住伤口，鲜血从干枯的指骨缝隙里涌出。

&esp;&esp;他从来没有在父亲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永远冷酷的面具在父亲脸上破碎，家族领袖的荣光在那个人身上不见了，他面前只有一个……一个干枯苍老到几乎让他陌生的老人，老人茫然地看着他，目光中的惊愕让他头疼欲裂。

&esp;&esp;“奥托？”

&esp;&esp;老人像在轻声问又像在喃喃自语，仿佛在喊一个陌生人。

&esp;&esp;他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剑垂落在地面上。

&esp;&esp;简直让人无法明白，怎么会那么多那么多的鲜血从一个人……一个那么干枯那么佝偻的人身体里涌出来。

&esp;&esp;那一瞬间的心情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愧疚悔恨？还是隐约间突然松了口气，甚至生出一种、一种仿佛尘埃落定的轻松。他就那样看着老人伸手按住自己的伤口，看着生命在那副苍老的形骸中迅速退去，他将带着公主离开，哪怕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转瞬之间，年幼时父亲有力的双臂穿过腋下，将他高高举起，被誉为毒蛇的男人在那一刻声如雄狮“看啊！奥托！我的儿子！他会是我们家族的骄傲”……

&esp;&esp;那些光影纷至沓来，父亲的，阿黛尔的，礁石城，双头蛇，世界变成了漩涡，他跌跌撞撞怎么也冲不出去。

&esp;&esp;他就站在那里，紧紧地握着手，愣愣地看着那些血，再也举不起剑，却也无法上前。

&esp;&esp;直到门被人推开，冷酷的面具又在一瞬间武装到了老人脸上。

&esp;&esp;父亲咳嗽着，靠在高背椅上，就算医生临时包扎好了他的伤口，他的手依旧无意识地紧紧地按在被剑刺中的地方，仿佛那里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流。

&esp;&esp;他看着父亲有条不紊地下令，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地干干净净，看着父亲强硬地打发走家族中的其他人，又看着父亲不带迟疑地口述着让律师记下遗嘱……他看着那个重新变得熟悉的人，耳边却始终回响着那很轻很低，仿佛疑问般的声音：

&esp;&esp;奥托？

&esp;&esp;“奥托。”

&esp;&esp;父亲低沉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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