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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有些惊讶的看了蒋阮一眼,蒋阮却是没有任何动容,仿佛根本未曾听到夏研的话。她只是淡淡开口:“多谢蒋夫人,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夏研已经有些失心的大笑起来:“如今我进了这地方,我技不如人输给你,也是没指望再逃出去了。可是你呢,赵眉那个贱人已经下了地狱,老爷又讨厌你,你和你那个短命哥哥迟早有一天也不会有好下场!这府里想你们死的人可多了去,小心有一天见了地狱,还不知凶手是谁!”蒋阮微笑道:“我下不下地狱,和蒋夫人有什么关系?不过蒋夫人能不能下地狱,我倒是很清楚。”夏研一怔,警惕的看着蒋阮。蒋阮叹息一声:“蒋夫人以为自己进了这小佛堂,今生已经是无指望了。只怕是想所有盼头都寄托在二妹和二哥身上,可是蒋夫人怎么不想想,若是嫡母偷情的事情传了出去,日后二哥和二妹如何在京城中抬起头来?又如何有好前程?”夏研身子一颤,是的,若是她偷人陷害嫡女的事情传到外面,蒋超的同僚会怎么看他?又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娶蒋素素?嫡母的名声对孩子有多重要,夏研一清二楚。她猛地抬起头来:“外头人怎么会知道,老爷不会传出去的!”她大叫。蒋权那么疼爱一双儿女,自然不会将家丑外扬,一旦传了出去,蒋权的老脸也没地方搁。蒋阮笑的越发温和:“人多口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蒋夫人怎么又如此笃定传不出去呢?”“是你……是你…。”夏研仿佛看恶鬼一般的看着蒋阮:“你要害他们……。”“害他们的是你,不是我。”蒋阮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夏研猛地朝蒋阮跪下来,开始不停的磕头:“我求求你,不要害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好歹他们是你的兄弟姐妹,都是我的错,你怨我一人便是,他们是无辜的。”夏研一连磕了几十个头,蒋阮也不为所动。终于,她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冷笑道:“你若真要出去说,那便出去说吧。”“蒋夫人此时是不是想着,只要自行了断便好?”蒋阮轻轻道。夏研恐惧的看着她。是的,她是这么想,若是蒋阮一定要将此事传出去,她便一根绳子上吊,人死身灭,外人再也无法拿此事说道蒋素素和蒋超。她已经毁了,此生惟愿蒋素素和蒋超兄妹二人能过的舒心惬意,哪知蒋阮竟像她肚里的蛔虫,一语道破她的心思。蒋阮笑起来:“蒋夫人这般疼爱子女,真令人感动。不过不知道二妹和二哥是否也会如此想夫人?”她伏低身子,直视着夏研的目光:“我想,二妹和二哥也会为有一个这样的母亲而感到羞愤吧。若是蒋夫人无法自行了断,他们一定会想法子抹去蒋夫人,因为蒋夫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污点一样的存在呀。”她盯着夏研惊惧的眼神,笑的畅快:“介时蒋夫人看见自己儿女来抹杀自己的存在,想必一定很伤心。只是不知道会先动手的,是二妹,还是二哥?”她直起身子,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夏研,语气冷的出奇:“蒋夫人,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你的生命,不会由我扼杀,杀你,得让你的亲生骨肉来做。”她的语气妖妖娆娆,含着一种异样的诱惑,仿佛地府中的精魅在朝人招手。她淡淡道:“骨肉相残这场好戏,本郡主心如蛇蝎,怎么会错过?”红裙旖旎,曳地而过,小佛堂的门“啪”的一声重新掩上,屋中似有人崩溃的哭泣声。蒋阮抬头,冷然吩咐门外两个婆子:“看紧点,别让她死了。”------题外话------渣母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纯情的萧韶回到阮居,蒋阮让所有丫鬟都退下,连翘和露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知道事情经过的天竺又是个闷葫芦性子,虽然纳闷,婢子们却也还是听话的退了出去,屋中一时间只剩下蒋阮一人。蒋阮坐在书桌前,什么也未想,转眼天色便黑了下来。她只觉得心中有些微微的烦闷,便站起来走出屋。阮居的院子说大也不大,她顺着小院子走到院墙边,在院墙边坐了下来。夏夜的月亮又大又圆,仿若一颗硕大的明珠,将院子里照的一清二楚。蒋阮轻轻叹息一声,脑中猛然间又浮现起夏研的话来。是蒋丹,是蒋丹在赵眉每日喝的补药中下了毒药。她想起当初三姨娘死的时候将蒋丹托付给赵眉,事实上,赵眉作为蒋家的当家主母,心疼蒋丹小小年纪便没了娘亲,确实是将蒋丹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爱的。虽然那时候蒋权冷落赵眉多时,比起赵眉,夏研才更像是当家主母,但是当初赵眉母子几人也过得其乐融融。对于蒋丹,蒋阮小时候只觉得这个四妹胆子太小了些。偶尔也会过于粘着赵眉,就连她看了也会微微吃醋。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只做是没有母亲的小女孩依赖嫡母。如今想来,却是觉得有些浑身发冷。赵眉当初的那些毒竟然就是蒋丹所下,不仅如此,蒋丹还给她下了毒。蒋阮这时候才有些明白,为何身子一直不爽利,原是因为在早年间的时候,不知不觉吃了有毒的东西。只是想来那时候蒋丹胆子小,平日里要找到在她茶点里下毒的机会不多,后来她又去了庄子上,否则也不知眼下焉有命在。蒋丹,蒋阮心中冷笑,原就知道这府里还有个藏得深得,却不知她竟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想到自己母亲的一生仿佛就是个笑话,蒋阮心中不知是怒是悲。也不知在院墙下坐了多久,直到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发酸,蒋阮才站起身来,想要回屋去。一回头就愣住了,不远处,黑衣青年静静的立在树下,沉默的看着她,显然已经到了多时。“你……。回来了。”蒋阮道。萧韶消失几日,眼下又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蒋阮此刻心中有事,倒是没有顾得上斥责他又夜闯府邸。萧韶挑了挑眉,朝她走过来,道:“你怎么了?”方一回来就听天竺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在院墙下瞧见的蒋阮神情怅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觉得十分孤寂。那种萧索的背影让人看见便觉得刺眼。蒋阮看着萧韶朝自己走来,朝她伸出手,好似要抚上她的脸,却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停下来,只问:“怎么还未好?”已经过了好几日,脸上的巴掌印还是清晰可见,红肿印在白皙的脸蛋上十分明显。蒋阮一怔,别过头去:“明日我要进宫一趟。”萧韶一顿,明白过来,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进宫过后用。”蒋阮接过来,低声道:“多谢。”今日她的情绪着实低落,便是个普通人都能瞧得出来。更不用说萧韶这样敏感的人。他看了一眼蒋阮,突然伸手攥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提,蒋阮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院中的那棵大梨树上。“你干什么?”坐在梨树上颤颤巍巍,她只得伸出手抓住萧韶的手,仍然觉得不放心,心一横,干脆两只手环住萧韶的腰。萧韶本来只是想将蒋阮带到树上,锦衣卫里锦一锦二情绪不高的时候,时常会爬到树上喝酒。眼下没有酒,萧韶想着或许看看月亮蒋阮的心情会好些。谁知蒋阮伸手就搂住他的腰,萧韶身子一僵,心中极快的浮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少女特有的馨香钻入鼻尖,月光下搭着他黑衣的手白皙如玉,萧韶心中竟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覆上那只柔夷。蒋阮方环过萧韶的腰便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连忙松了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萧韶的反应,却见萧韶呆呆的坐在树上,侧颜秀美绝伦,平日里优雅冷清的人犯起傻来,竟有几分执拗的可爱。“喂。”她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带我下去。”萧韶回过神,抿了抿唇,问:“这样可好些了?”“不好,”蒋阮气急道:“一点都不好。”萧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蒋阮平日里从容,难得这样气急败坏的时候,他觉得有趣,索性伸直长腿,双手枕着脑袋靠着树枝小憩起来。远处的锦一和天竺同时瞪大眼睛,这两个平日里从容镇定阴险狡诈的人何时变得如此幼稚?说是几岁小孩也不为过。蒋阮瞪着那悠然躺着的始作俑者,只恨自己当初没学过武功,不能将这个人踢下树去。身在树上,夏夜习习的凉风吹过来,令她烦闷的心情清爽了些。在蒋府里整日倾轧算计,充斥这阴谋诡计的地方,实在很难有静下心的时刻。便是如此时什么都不想,都是一种奢侈。她转过头,萧韶的脑袋就对着她,这青年生的本就绝艳,京城中传言蒋家女儿生的好,蒋阮却觉得,那是因为萧韶托生的是男儿身。譬如此时她看过去,萧韶薄唇紧抿,长眉斜飞入鬓,笔挺的鼻。他生的秀美却英气,最动人的一双漆黑的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蒋阮瞧过去,心中鄙夷,一个男人,睫毛生的这么长做什么?却又有些手痒,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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