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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1页）

&esp;&esp;白秀才没勇气再想下去了。见他如此，鲤鱼一个劲地寻岔逗乐，还撺掇他坐到一朵冬瓜花上扮菩萨，把花叼到江心，自己窜上跳下顶花玩闹。

&esp;&esp;黄昏，日色西沉，染得江水一片朱红。鱼儿兴冲冲叼根野韭菜草，拖着冬瓜花儿去看日落。白秀才不忍辜负这一片好意，尽力作出欢喜模样，来赏这一场盛大的夕阳。这红从太阳上下来，化在水里，一点一点浸染透世界，艳得人心都暖了，直看得白秀才泪流。

&esp;&esp;不能就这样下去。白秀才告诉自己。那又该怎么办呢？

&esp;&esp;江水流过一片田地，岸上稻子青，菘菜绿，韭葱香，莱菔花儿白。一个老汉弓着腰，挑水浇地；三两后生在拉犁，汗滴入土；两个打猪草的小姑娘赤脚从田边走过，一个在田埂边坐下来，皱眉抬起一只脚，另一个帮她拔脚底心的藤刺。

&esp;&esp;人世如此美好，也如此艰辛。如今人间烟火，历历在目，可白秀才茫然四顾，无路可归。事已至此，伤感无益，何不结些善缘，修些善果？纵然百忙一场，遍体伤痕，也总比浑浑噩噩到死要好。他忽动一念，未及思量便出了口：“喂，鱼儿！其实……只要做够了一千零一件善事，不用跃龙门，也能化龙。”

&esp;&esp;鲤鱼惊讶地举了下尾巴：“真的？！可是……我还是想自己跳过去啦……”

&esp;&esp;“这还不容易？只要成了龙，谁都会相信你跳过了龙门。”

&esp;&esp;鲤鱼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快活起来：“对呀。”

&esp;&esp;白秀才继续怂恿：“我们可以边做善事，边练跳高。等你能跳到龙门那么高，善事也做得差不多了。最后甭管是哪个法子成的，肯定能化龙。”

&esp;&esp;鲤鱼一口答应，还为这样的大计划兴奋得打转转。白秀才见哄得鲤鱼应承，也兴奋不已。一人一鱼乐呵起来，当晚就在满月下拿着灯笼草，拜把子结亲。

&esp;&esp;白秀才看了看它，挠首道：“那，鱼儿，我要唤你阿弟，还是阿妹？”

&esp;&esp;鲤鱼立即嚷道：“当兄弟，当然要当兄弟！我们九鲤潭的爷爷奶奶哥哥姊姊都管我叫‘小丫头’、‘小妮子’、‘小囡囡’，真是没劲透啦！咱们结拜兄弟吧！我也要让人高声大气地喊一声兄弟，那才叫痛快！”

&esp;&esp;白秀才朗声大笑：“好啊，小丫头，那我就叫你阿弟了。”

&esp;&esp;“不过，你确定要叫我阿弟？”鲤鱼不服气，“虽然我是九鲤潭里最小的，但也有一百多岁啦！”

&esp;&esp;白秀才一怔：“一百多岁！原来你不是普通的鱼，是传说中的鲤鱼精！”

&esp;&esp;鲤鱼得意地扬起尾巴：“我这么机灵，肯定不是一般的鱼啦，你才看出来呀！”

&esp;&esp;“对，对，你这么冰雪聪明，肯定不是笨鱼，是个鬼灵精儿。”白秀才含笑调谑道，“可我读的书多，知道精怪和人算岁数的法子不一样。我已经是个大人，你还是极小极小的鲤鱼精哩，一百岁在精怪里根本不够看，可别想仗着年齿当我兄姊！”

&esp;&esp;鲤鱼羞恼：“既然不好算，让给你又何妨！”

&esp;&esp;白秀才笑道：“一言为定！你让了我，也不吃亏。我必竭我所能，照看好我的阿弟。”

&esp;&esp;鲤鱼响亮地答了声“好”，从他手里叼过灯笼草，把它顶在了头上。

&esp;&esp;“我，白铁珊，今日与鲤鱼结为兄弟，明月千里，地久天长。”

&esp;&esp;“我今日与妖大叔结为兄弟，江水流多久，就做多久的朋友。”

&esp;&esp;神迹

&esp;&esp;。

&esp;&esp;写毕，白秀才跳了下来，摸摸鲤鱼的头顶，温柔地说：“鱼儿，都说‘人生烦恼识字始’，可我愿你今后都只有快活。烦恼还是快活，端看自己的心，跟外物没多大关系。你以后会知晓，多认识一些字，多知道书里的事，会很有意思的。”

&esp;&esp;鲤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山壁上简单几条线画成的自己，笑得咧开了嘴：“好看！红的！秀才，你别光写字，要多练练画，以后要把我画得更漂亮！”

&esp;&esp;白秀才笑着答应了，指尖一动，引动江水，在空中画出一尾透明的小小鱼。

&esp;&esp;不久，江边开始流传这样一个传说：水仙显灵了。

&esp;&esp;有个嘴碎的阿婆总是拉着人说：“哎呀，你知道，我年纪大了，走不动路啦。那天我给老头子送饭，突然落大雨，赶也赶不动。回来一看，搭在丝瓜架上的衣裳都收在床上，叠得齐齐整整哩！不是水仙显灵，又是什么？”

&esp;&esp;人家回一句：“你记错了咯！别是出门前就收了罢？”

&esp;&esp;阿婆赌咒发誓：“我若说假话，教我天打雷劈！是真的，地上还有一行水迹没干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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