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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2页)

&esp;&esp;逯鲁曾瞪圆了眼睛盯着她离开,然后换上一幅笑脸,很是无奈地解释,“这丫头自幼跟老夫的孙女一起长大,所以有些恃宠而骄!唉,老夫治家无方,让都督见笑了!”

&esp;&esp;“善公待下人宽宏,是她们的福气!”朱八十一笑了笑,低声劝道:“想她也是无心之失,五板子就免了吧!否则,就那么瘦瘦的身子骨,真的打出点儿毛病来,反而坏了你逯家的名声!”

&esp;&esp;“既然都督求情,老夫就饶他这一次!免得老夫那孙女知道后又要跟老夫折腾!”逯鲁曾原本也没打算真的跟一个婢女较真儿,立刻顺水推舟,“来人,通知管家婆子,五板子先寄下,下次再犯,加倍惩罚!”

&esp;&esp;“是!”门外立刻响起了仆人们的回应,随即,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冲着后院追了过去。

&esp;&esp;“嗯——!”逯鲁曾无奈地摇头。然后再度将目光转向朱八十一,“都督,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唉,年纪大了,有时候记性真的令人尴尬!”

&esp;&esp;“善公刚才说道,如果我军兵发淮安,沿途定然不会受到任何拦阻!”朱八十一想了想,笑着回应。

&esp;&esp;“对!老夫想起来了!刚才就说道这里!”逯鲁曾抬起手,在自己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继续补充,“不过,都督最好还是偃旗息鼓,悄悄地把船队开到淮安城下去,也好打那边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esp;&esp;“好!”朱八十一自己也正在做偷袭的打算,立刻站起身,郑重向逯鲁曾做了个揖,低声说道:“多谢善公指点,令朱某茅塞顿开!如果我军兵临淮安的话。。。。。”

&esp;&esp;“不敢,不敢!”逯鲁曾赶紧侧身避开,不肯受朱八十一的道谢。“都督是天纵之才,禄某怎敢在都督面前提指点二字。不过都督如果下定决心对淮安用兵的话,除了手上这份册子之外,再找一个对淮安城附近地利水文比较了解人在一旁协助,想必旗开得胜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esp;&esp;“您老准备跟朱某一起去?!”朱八十一闻言大乐,立刻鼓掌表示欢迎。“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朱某的左军当中,正缺一个如善公这样的智者!”

&esp;&esp;“这个,这个。。。。。。”这回,逯鲁曾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扭捏。犹豫再三,才红着脸,讪讪地解释道:“非老夫不肯应都督之募,实在是老夫,老夫非用兵之才。给,给都督出些谋略,纸上谈兵还可以。真的到了两军阵前,只要听到鼓角之声,老夫,老夫就立刻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esp;&esp;“啊?!我明白了,原来您老就是天生当军师的命儿!”想起老先生前两次在战场上的表现,朱八十一恍然大悟。与今晚老进士运筹帷幄的状态比起来,前两次被红巾活捉了的那个逯鲁曾,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esp;&esp;原来根子在这里,老人家属于传说中那种典型的谋士,只适合给主帅出主意,定计划,却不适合亲临战场。换种朱大鹏那个年代的说法解释,就是心理素质严重不过关,适合在战场外慢条斯理地想主意,一听到喊杀之声就会紧张得大脑里头一片空白。

&esp;&esp;“唉!”逯鲁曾叹了口气,摇头苦笑。“真要是能给都督做个军师,也算这把年纪没白活。老夫——!老夫恐怕连军师都做不了。毕竟军师还要一直站在主帅身边,老夫,老夫却——,唉!”

&esp;&esp;“您老也不用难过,至少,您老今晚给咱们徐州红巾献了一个良策!”朱八十一见状,少不得又要出言安慰几句。以免把老进士给郁闷出什么毛病来,让徐州红巾少了这一重宝!“至于领兵打仗,原本就是我们这些武夫的事情。您老能制定出大方略,已经足够了!”

&esp;&esp;“都说都督待人宽厚,今天见了,果然如此!”逯鲁曾笑了笑,继续轻轻摇头,“行了,都督不必宽慰老夫了。人怕的是不能自知,而不是知不足。况且老夫都一大把年纪了,即便没这些毛病,上了战场也是给别人添麻烦!老夫刚才想给都督推荐的人,不是自己,而是。。。。。”

&esp;&esp;说着话,他回头向门外大声喊道:“德山——!德山在外边么?来人,把德山给老夫喊来。老夫让他认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雄!”

&esp;&esp;“您老可别这么夸我!”朱八十一被吓了一跳,立刻学着逯鲁曾先前的模样笑着摇头,“英雄两个字,朱某可当不起。真的当不起!”

&esp;&esp;“都督志在涤荡宇内,又怎当不起这英雄二字?!”摆出一幅汉末遗风的姿态,逯鲁曾笑着品评。

&esp;&esp;双方又笑着闲扯了几句,不多时,家仆带了一个满脸不忿的年青人进来。逯鲁曾立刻走到门口拉起他的手,郑重向朱八十一介绍道:“这是老夫劣孙德山,都督先前在大门口见到过的。已经行过冠礼了,但文不成,武不就。唯独对各地山水名胜,风土人情还多少有点儿涉猎。都督既然要向陌生之地用兵,带着他,也许偶尔能派上一点儿用场!”

&esp;&esp;“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有了吴良谋等一干北岸少年做铺垫,朱八十一岂能不明白逯鲁曾的意思?!当即笑了笑,同意了对方将孙子塞到左军做长线投资的请求。

&esp;&esp;“唉,不是老夫想给都督添麻烦。只是人越老,越是隔代亲啊!”逯鲁曾却好像又有些舍不得自家骨肉,笑了笑,叹息着补充。“老夫厚着脸皮苟活于世,就是因为他,还有他的亲妹妹。小字叫做双儿,去年方才及笄!若是老夫当日死了,朝廷肯定会把他们全都没为官奴。唉,没办法哪,真的是没办法!”

&esp;&esp;“那鞑子皇帝对您老又不是真心。您老早该弃了他们,归隐山林。况且打了败仗的责任也不能全算在你头上,他们都明摆着要杀你顶缸了,难道你不跑,还乖乖地伸着脖子给他们杀么?没这道理!”朱八十一闻听,少不得又出言劝解。

&esp;&esp;谁料逯鲁曾却被出动的心病,抓着他的手,继续嘀嘀咕咕地说道:“双儿当日,也是这样跟老夫说的!老夫这个孙女,可是比劣孙强太多了。要才学有才学,要见识有见识,要女红有女红。平素还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esp;&esp;这下,朱八十一可是没法再接口了。人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夸自家孙女好,他总不能说一句,‘拿出来让我也看看’吧?!只能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听老人家把这个时代公认的女人美德,全都大言不惭地安到自家孙女身上。

&esp;&esp;好不容易等老进士停下来喘气儿,他才终于找到进会,立刻将话题往别禄德山身上岔,“德山兄何时行的冠礼,可有表字?!”

&esp;&esp;逯德山看了他一眼,撇嘴冷笑,根本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esp;&esp;“小畜生,都督问你话呢!”老进士立刻像发了神经一般,冲着自家孙子大喝。随即又堆了满脸的笑容,低声解释:“都督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东床坦腹

&esp;&esp;“哗啦!”门口的梅瓶被碰翻在地上,瞬间摔了个粉碎。紧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顺着门口向后院逃去,转眼就消失得踪迹全无。

&esp;&esp;“这妮子!”老进士笑着摇头,然后很无奈地又将目光转回自家的两个儿子“老大,老二,你们两个怎么看?”

&esp;&esp;“除非他事先就知道您老要跟他说什么,找师爷写好了答案。否则能将史记上的典故和圣人之言信手拈来,并且丝毫不见生硬的,没十年苦读之功绝无如此可能!”逯鲁曾的长子逯鲲想了想,低声回应。

&esp;&esp;老二逯鹏听了,也轻轻点头,“是啊!依孩儿之见,他平素那幅粗胚模样,十有七八是装出来给人看的。实际上,说是满腹经纶也不为过!”

&esp;&esp;他父子三人都是饱读诗书的鸿儒,自然而然,就容易把自己的情况往别人身上套。所以,越想,越觉得朱八十一的学问非同一般。

&esp;&esp;只有逯鲁曾的孙儿逯梁还不服气,听祖父和父亲如此推崇朱八十一,撇了撇嘴,笑着反驳,“谁知道他是不是恰巧就懂这么几句,然后全都卖了出来。爷爷刚才您跟他谈得不深,若往深了谈,他肯定当场露馅儿!”

&esp;&esp;“住嘴!”

&esp;&esp;“胡说!”

&esp;&esp;“退下!恰巧就懂这么几句,改天你也给我恰巧懂一次看看!”

&esp;&esp;逯鲁曾和他的两个儿子立刻板起脸,冲着禄梁禄德山大声呵斥。恰巧就会这么几句,那怎么可能?现行的史记有一百三十篇,春秋二十篇,孟子七篇,恰巧就读过其中三篇并且一晚上全用上了,那得多大的运气?!即便朱某人家里是开书铺子的,早就知道明目,他也得挑上一阵子吧!更何况今晚逯老进士的很多话都是即兴而来,事先根本没打过任何腹稿!

&esp;&esp;“退就退下!”逯德山委委屈屈地嘟囔了几声,向自家祖父、父亲和叔叔施了个礼,梗着脖子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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