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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矽沙矿5（第1页）

爸爸走后，我反复回想爸爸说的话，觉得是不能跑，要是跑了迟早会抓回来，不但跑的日子不算数，要重新计算教期，还要加期，死活也要搞三年。

迟搞还不如早搞，趁年轻早搞早出去，这样一来就打消了跑的念头。有什么法子呢，谁叫自己成为阶下囚呢，阶下囚的日子当然难过，要是好过，那还叫阶下囚吗？

阶下囚就是想吃不能吃，想睡不能睡，想走不能走，想玩不能玩，不想干的事样样都得干。搬石头、挑担子、推车子，没有完成任务，打你没商量。

虽然这里是法律的单位，但绝对没有道理讲，不完成任务，往死里打，这叫无产阶级专政。谁能牛得过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专政，敌人都怕，何况我们还不是敌人呢，能不怕吗？

只有老老实实地干活，才有重新做人的一天。干活累一点怕什么，就当是上天对我的磨炼。古人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是难得的体验人生的机会，我一定要实实在在的走一回。

第二天在工地上搬石头，搬得上气不接下气，反手捶着不能直立了的腰，好不容易站直了，望着堆积如山永远运不完的矿石，想着，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他妈的也要跑。

累得受不了的人不只我一个，那天，湖北佬搞得实在立不住了，举起一块矿石朝自己的左腿砸去。只听一声惨叫，湖北佬抱着小腿痛得在地上打滚，头上豆大的汗珠象泉水一般直涌，不一会就晕了过去，大伙把他抬到山下，送进医院，听说是胫骨骨折，保外就医回去了。

以后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办法，搞不下去了就把自己的手或腿打断，就可以回家治病了。

元旦的前一天，吃过午饭，带班的人闲得无聊，叫不想搞了想回家过元旦的人站出来，面对面拿着橇矿石的铁棍当刺刀，美其名叫军事训练“拚刺刀”。

有十个不怕死的站了出来，五个人一排，面对面排成两排，相隔三米的距离，象日本鬼子端着带刺刀的步枪一样端着橇棍怒视着对方。

带班的高喊：“看谁有运气保外就医回去过元旦啊！军事训练拚刺刀，开始！”

只听铁棍乱响，你打我一棍，我桶你一橇，开始还轻轻地打几下，没把对方往死里打。不一会，就听一人叫：“妈的B，你打这么重啊！”挥手就是一铁橇，只听砰的一响，接着啊的一声惨叫，那人脑袋开了花，鲜血直涌。

这些人一看有人脑袋开了花，眼红了，还不把对方打倒，自己脑袋也会开花的，赶紧举起铁橇，一顿乱搞，砸的、劈的、戳的，只看怎么打得到，只怕打不死对方。

铁棍声、骂娘声和看热闹人的吆喝声，响成了一片，只有一、两分钟时间，就有7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有两个脑袋开了瓢，三个手的尺骨骨折，一人手指骨折，有一个胸口戳出了一个洞。

他们瘫在地上，鬼哭狼嚎，摸着头止血的，歪着肩膀叫的，捧着手腕痛得在地上打滚的，简直可以说是血肉横飞。

只有冲哥和另外两个人受了点皮肉擦伤，还能站着说话。

不知谁报告了干部，带队的干部从打牌的屋里赶来，知道闯下了大祸，怒斥带班的组长，把两个小组长关进了四中队，训了一顿大组长，然后问他怎么办。

大组长说：“劳动嘛，不经常要受伤的，工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咯”。

带队的干警对着看热闹的人群怒吼一声：“是怎么搞的！”

大家都在摇头，说：在做事，没看见，没看见！

他又对躺在地上的人吼道：“你们是不是也没看见咯！”

地上的人都点着头说：没有看见石头从山上滚下来，所以砸着了。

“一个石头滚下来砸了你们这么多人啊？”

冲哥揉着肩膀说：“一个大石头滚下来的时候，带下来一些小石头一起砸下来，幸亏我躲得快，但还是砸到了肩膀。”

干部瞪了他一眼：“你不要保外就医吧！”

“他妈的，给我抬起走！”

大组长赶紧一顿吆喝着人，背的背，抬的抬，把受伤的人搞下山去了。

这次“拚刺刀”，开了瓢的和骨折的七个人都打着绷带保外就医回去了，只有冲哥还在揉着肩膀骂：“老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保外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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