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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载潋感动地望向载泽,她深知自己对泽公有愧,泽公待自己有恩,她无法再付出第二份深情给他,唯有以真诚偿还,载潋轻缓点了点头,终莞尔笑道,“我愿意陪泽公去任何地方。”
&esp;&esp;载潋回房去改换了八团女朝褂,令静心又重新为自己梳了头,她戴了一只花卉纹素钿,便跟随着更衣完毕的载泽与静荣一同入宫。
&esp;&esp;皇太后与皇上两宫设宴于宁寿宫,为出洋考察五大臣接风,同时延请各大臣家眷及各府宗亲,宁寿宫内悬灯结彩,各大臣及家眷们纷至沓来,令肃穆的深宫又热闹起来。
&esp;&esp;载潋缓缓向宁寿宫走去,眼前的一切却变得模糊,耳边的欢声笑语未断,而她心中却只剩下日夜想念却已久未相见的他。
&esp;&esp;载潋随着载泽入殿时,各府宗亲多数已到齐,各府都来迎接载泽,向他示意,为他出洋各国洗尘,恭亲王溥伟最先来迎载泽,“泽公爷,此番出洋考察,一路上辛苦,听闻泽公已同诸大臣编撰书籍一百四十余册,又为其中三十余种分别撰写提要,进呈皇太后与皇上两宫御览,又将在海外所购书籍等交由考察政治馆备用,溥伟心中实在钦佩泽公精忠之意,愧不能及。”
&esp;&esp;载泽连连自谦,载沣此刻也上前来迎接载泽,可他却没有溥伟能说会道,只关怀载泽的身体道,“泽兄一路辛劳,身体都还康健吗?”
&esp;&esp;载泽热切地拍了拍载沣的肩头,宽慰他道,“一切都好,醇亲王也要善自珍重。”
&esp;&esp;众人仍旧热情地围着出洋各大臣,而太后却笑着挥手令他们都入座,载潋跟在载泽身边,一起入席,她所坐的位置与醇王府相对,而她却自始至终不肯抬头,不肯与载沣的目光相对。
&esp;&esp;众人向太后请安毕,才最终落座,载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桌案,心始终是漂浮不定的,她又期盼却又害怕,她像从前的每一日一样,是那样地想见到他,却又不敢相见,这是她出嫁后第一次将与他相见。
&esp;&esp;载潋看见德龄与容龄也到了,她二人去向太后请过了安,便站在太后身后侍奉着太后。载潋看到容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她眉头紧蹙,往日里眉目间的灿烂笑意已变为了愁云满面,载潋见她出去传了膳,就一直站在殿外怔怔地发呆。
&esp;&esp;皇上仍旧没到,就当载潋以为皇上不会再来时,她忽听到殿外太监的高唱,载潋手中握着的酒杯猛然一晃,酒水倾洒,落了载潋一身,她来不及去擦,便随着众人起身,恭敬行礼道,“奴才等恭迎万岁爷,恭祝万岁爷圣躬安康。”
&esp;&esp;载潋微微低着头,而心却狂跳不止,她几乎能分辨出他走来时带来的风声,是他到了,连风吹动的节奏都与旁人不同。
&esp;&esp;无数个昼夜蚀骨的想念让她想要抬头去看一眼他,而她却只听到他对旁人温柔的关怀,“傻丫头,愁什么呢?闷闷不乐的。”载潋知道他是在关心容龄,可众人仍未起身,难道这满殿的亲贵云集,在他眼中并无异同,能令他特意关怀的,只剩下容龄一人吗?
&esp;&esp;载潋默默地想着,不觉间已红了眼眶,她连忙收敛住放肆蔓延的悲痛,她听到皇上命他们都起,她才缓缓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esp;&esp;容龄此刻才回到大殿中来,她一路追在皇上身后,直到皇上落座,李莲英示意下头的人为各府上菜,容龄才回道,“万岁爷,奴才愁,愁得厉害。”
&esp;&esp;载潋不敢去看他二人深情相望的场景,唯有拼命灌酒,她仍未吃菜,便大口喝酒,她只想让自己彻彻底底大醉一场,能暂时忘却她所背负的悲伤。
&esp;&esp;“愁什么呢,有什么不开心?”载潋又听到皇上温柔的声音传入耳畔,她端起酒壶来为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大口饮下,她听到容龄叹了叹气,愁苦道,“奴才的阿玛想让奴才嫁人。”
&esp;&esp;载潋闻言不禁望向容龄,却见皇上也正认真凝望着容龄的脸,皇上还如从前一样,像是清风霁月,载潋不禁轻缓而笑。
&esp;&esp;“嫁人,那你愿意吗?”皇上尊重地问容龄的意见,容龄嘟着嘴,手上卷着自己的手绢,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愿意。”
&esp;&esp;“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皇上温柔地向容龄笑了笑,容龄听到此话,霎时间又惊又喜,笑容宛如一朵花绽放在脸上,“当真!皇上替奴才做主吗?”
&esp;&esp;载潋看到皇上认真地向她点了点头,容龄激动得跳跃起来,她最终蹲到了皇上身边去,激动地抱住皇上的手臂,欣喜地笑起来,“皇上!您待奴才真好,您从来不会勉强奴才做不愿意做的事!有您金口玉言,谁也不敢再强迫奴才嫁人了!奴才谢万岁爷!”
&esp;&esp;载潋苦涩地一笑,她举起酒杯来又饮下一杯,可意识却还无比清晰,她气急败坏地又倒满一杯喝下,皇上对容龄温柔的关怀却还在耳畔萦绕,她又倒满一杯喝下…
&esp;&esp;载湉不想让“嫁人”成为这个活泼小姑娘的束缚,他为容龄解决了麻烦,便挥手示意她也退下去用膳。
&esp;&esp;容龄退后,载湉才敢略向载泽所坐的席间转一转头,再熟悉不过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知道今日她要来,连来时的步伐都变得铿锵有力。他进门时已看到她的身影,可他不敢细看,他的想念如同洪水,他不愿自己在她面前太过狼狈。
&esp;&esp;她在他眼中仍如姣好的明月,可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他回想起自己在西安时对她的绝情,心内狠狠抽痛,冷静下来的他悔不能及,可如今的他们已相隔着遥远的距离,就像他们的心,已分别许久。
&esp;&esp;载潋没吃一口菜,已喝尽了两壶酒,载泽忙着向太后回话,也忙于和各府之间的应酬,根本无法顾及载潋,还是静荣来劝载潋道,“潋儿啊,你这是做什么,不吃东西怎么就干喝酒呢!快别喝了,喝坏了要伤身。”
&esp;&esp;载潋已喝得晕晕乎乎,满脸通红,满口胡话,她回过头看静荣,手里的杯子倾泻,酒水洒了一身,她却傻傻地向静荣笑道,“静荣姐姐!你怎么来了?明儿我再跟你踢毽子!你喊上静芬姐姐,让她…让她一块儿来!我要跟她决个胜负!”
&esp;&esp;静荣心中大惊,可见载潋已经喝醉了,竟敢在大庭广众下直呼皇后娘娘的闺名,她连忙去捂载潋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别说了潋儿,你醉了,你靠着睡会儿吧!”
&esp;&esp;载沣一直忧心忡忡地望着载潋喝酒,他知道载潋是为了皇上,才醉成这样,他心中又急又悲,却又无法与她讲话,便吩咐了张文忠去劝载潋。
&esp;&esp;载潋仍旧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任谁来劝她都不肯停下,张文忠过来夺走载潋手里的酒杯,他满眼含着泪劝道,“奴才的格格啊,您这是做什么,王爷都不忍心了,您别喝了!”
&esp;&esp;载潋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她眼前的人影上下漂浮,她定睛瞧了许久,才看出眼前的人是张文忠,她立刻豁然大笑起来,把张文忠一把拉起来,道,“忠叔!你也来了!快起来!陪我一块儿喝,我和你说,你别总听你们王爷…他不懂我,我酒量大着呢!”
&esp;&esp;载潋一把夺回张文忠手里的酒杯来,她又倒满一杯酒,仰头饮下。
&esp;&esp;载湉坐在远处,他默默看着载潋苦苦灌酒,心中的苦一层盖过一层,他此刻只想将她拥入自己的怀抱,不让任何人靠近。
&esp;&esp;“哦!对了,忠叔,你还是回去!我…我五哥可不能喝酒!你看着他…”载潋倒在桌上,酒水撒了一桌,她挥了挥手,傻傻地笑起来,“他,他不能喝酒,喝了酒身上起红疹…那什么,什么药,我收在我那小佛堂里了,你们注意着点儿!别叫我五哥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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