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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1页)

&esp;&esp;“这时节,常吃的菇子就这五六种,我都採了。野果子很多,一天说不完,我觉得最好吃的是这两种。”也就是篮子里的野柿子和棠果。棠果个头小,但比较甜,野柿子可以制作柿子干,虞苏很喜欢。

&esp;&esp;“不急,下次再教我。”姒昊提起装野果的篮子,他对于自己如何在林中获得食物,心里已有底,野果子,不过是应急之用。

&esp;&esp;两人结伴离开林间,一人挽一个篮子,满载而归。

&esp;&esp;回家路上,路过一片针林,大黑追着林中的松鼠,追出老远。自从搬来林地住,大黑把许多小动物列入自己的食谱里,俨然有要当头猎犬的觉悟。

&esp;&esp;虞苏想留步等它,姒昊说不必,它玩累了,会自己跑回来。

&esp;&esp;两人穿过光影斑驳的林间,走出不远,听得后头汪汪声,知道是大黑回来了。大黑空手而归,它追上两位主人,显得很开心。

&esp;&esp;两人来到溪边,姒昊在一头叉鱼,虞苏在另一头清洗菇子和野果。林中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声音连成片,大黑的心又开始骚动,它东跑西逛。

&esp;&esp;虞苏抬头,见姒昊往岸边抛去一尾大鱼,他微微笑着,低头洗柿子,柿子还没洗完,抬头,又见他丢出一尾。真是令人惊讶!虞城的渔夫,很少会用长矛叉鱼,他们喜欢用网,就是让风川叉鱼,他也没有这样好的手法。

&esp;&esp;两篮子的食物清洗干净,虞苏提着篮子去找姒昊,见姒昊正在割水草。水草拧成绳,穿过鱼儿们的鳃嘴,将它们串在一起,提于手上,有六尾之多,其中两尾尤其肥大。

&esp;&esp;姒昊右手提鱼,左手执矛,他的左手能抬动,能握不重的物品。他朝虞苏走去,想把装野果的篮子讨去,虞苏笑语:“我提得动。”

&esp;&esp;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前往白林子,正值午时,林间相当热闹,各种动物的在谷间彼此起伏。虞苏和姒昊走走停停,打量四周的景致,无人的老林子,有种神秘,可怖的氛围,一旦去熟悉它,会觉得它葱郁喜人,生机勃勃。

&esp;&esp;回到家中,虞苏拿出两个野柿子,将它们埋进温热的炭灰里。姒昊坐在一旁,摆弄一块林中捡来的牛胛骨,他试图将它契合在一根木柄上。他反复比对骨木间的接口,用石斧劈砍,好让它们拼合在一起。

&esp;&esp;他只有单臂能使力,制作工具很不方便,他十分耐心,慢慢地将胛骨镶嵌进木柄。虞苏看着他,心中的滋味难以述说。胛骨和木柄契在一起,姒昊手齿并用,缠绑藤条,让骨木间的衔接更为牢固。

&esp;&esp;一把骨耜就这么制作好,搁放在姒昊的大腿上,他看着这件工具,还挺满意。虞苏握住姒昊的右手,将它抚摸,姒昊抬头看他,虞苏低语:“手指上有好多伤。”

&esp;&esp;这只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擦伤,刮伤,扎伤,指甲缝里留有血痕。他在角山时,手上也有伤,但伤口细微,没有这样严重。

&esp;&esp;他本该卧榻养伤,却在终日劳作。

&esp;&esp;“会好起来。”姒昊温语,他抽出手,用它摸了摸虞苏的头,安抚他。

&esp;&esp;虞苏颔首,他相信他的左臂会康复,他也不会有事的。他在角山能生活,来姚屯也能,他很厉害。

&esp;&esp;整个午间,两人在屋中相伴。

&esp;&esp;虞苏把埋炭灰中的两个野柿子扒出,分姒昊一个,自己一个。柿子煨得温热,掰开食用,酸涩中带着甜意。两人吃着野果子,相视而笑。剩余的柿子,虞苏将它们收进陶罐内,他告诉姒昊,放在火塘边会自己熟透,熟透了就不酸。

&esp;&esp;采摘来的菇子,晾在屋外,哪些可以直接煮食,哪些需要晒干,虞苏一再嘱咐。他怕他忘记了,吃坏吃肚子,然而姒昊那么好的记性,又怎会忘记呢。

&esp;&esp;还有哪些要做的?

&esp;&esp;虞苏在屋里走走看看,摸摸姒昊的草泥台,抚摸他的衣箱,虞苏恍然,从木梁上取下篮子。篮子里有一包东西,那是用块布包着的针线。

&esp;&esp;虞苏坐在草泥台上,用石刀割断袖口毛躁的纤维,再拿一块布在上面比划,量出需要的尺寸。他裂开携带来的细布,用它包住袖沿,他穿针引线,把细布缝在袖子上。

&esp;&esp;缝好两只袖子,接着缝衣领。

&esp;&esp;一件本来破破烂烂的上衣,经由他的手,获得重生。

&esp;&esp;虞苏将衣服缝补好,折叠整齐,放在衣箱上,突然,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温暖怀抱。本来在一旁,静静看他缝衣服的姒昊,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后,将他搂住。他从身侧抓住他的手,将脸庞在他脖子上轻轻蹭了蹭,在他耳旁呢喃,虞苏羞赧低头。

&esp;&esp;午后,门窗关好,火塘的火燃起。

&esp;&esp;姒昊上身的衣物解开,袒露出左肩狰狞的伤口,虞苏为他换药。虞苏将药粉搅拌,涂抹在一片宽圆的叶子上,再将之糊在伤口上,而后用细布条包扎。一层层包裹,细细缠绕,系绑。包扎好,虞苏帮姒昊把衣服拉上,他贴着姒昊身子,感受对方的温度。虞苏没有去为他绑系衣带,他张臂搂抱他,将头埋姒昊肩上。

&esp;&esp;他差不多该离开了,他天黑前得回去虞城,和母亲约好。

&esp;&esp;姒昊一手搂住虞苏的腰身,一手去抚摸他的头和背,他不忍他难过。两人抱在一起,抱了许久,虞苏才将头抬起,默默帮姒昊拉拢衣襟,绑系衣服。

&esp;&esp;他们离得很近了,比一个在角山,一个在虞城,近上许多。今日回去,也许明日又能相见,虞苏这般安慰自己。

&esp;&esp;离去时,虞苏一手捧着陶钵,一手提篮子。篮子沉沉甸甸,里边装着两尾大鱼。

&esp;&esp;姒昊将虞苏送到神木附近,未出白林子,听到一阵人语声,两人便就在林中相别。姒昊挥手,虞苏三步一回头,姒昊用唇形说:去吧,虞苏才依依不舍离去。

&esp;&esp;看着虞苏身影消失林间,姒昊没有立即离开,他倾听声响,他听到有人在问虞苏话,问他是不是去採菇。那是一个女声,听起来有二十来岁,她跟虞苏交谈时很亲昵,显然是熟人。

&esp;&esp;他们的声音和脚步声渐渐都远去了,姒昊这才安心离去。让虞苏一人,在黄昏时,独自穿过及谷,他心中牵挂,好在有人陪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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