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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2页)

&esp;&esp;孟焕之进了翰林院,迎面碰上几个同僚,边走略作寒喧。玉堂署内一众翰林正交头接耳窃语,无非说些临进中秋节,该备礼到几位恩师并上司家中走动。

&esp;&esp;翰林甲抬头看一眼来人,面上挂笑:“孟翰林好命,不用四处奔波寻门路打点,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令人眼羡。”语气中不掩嫉妒和忿忿不平。

&esp;&esp;其余人等也都相互使着眼色,随声附和几句。

&esp;&esp;孟焕之一笑置之,并不辨解,他走到自己的书案旁,欲打开昨日未完成书稿,手伸到卷册上却顿住,桌上诸物似被人动过。不及孟焕之再深思索,门口来了个唤他:“孟翰林,掌院请你过去问话。”

&esp;&esp;孟焕之顶着屋内其它人各种眼神朗然出屋,行到翰林院掌院办公务的正堂内,屋内一位精瘦的老头盯着桌上的书卷已候了多时。此人正是梅掌院,也是秦家八姑爷的祖父,素以治学严谨为人清正而著称。

&esp;&esp;梅掌院见孟焕之进来也不客套,指着书案上的书稿询问:“你过来看一眼,此文可是出自你手。”

&esp;&esp;孟焕之心中大致有底,拿起书稿细读一遍,颔首道:“虽是出自下官之手,可有两处不起眼的地方被人略作改动。”

&esp;&esp;“不起眼?!”梅掌院瞪大眼睛质问,略压低了声音:“先帝晚年的作为,一字之差便是天地,受人蒙蔽与主正清明的分别,呈上去便是掉脑袋的事。”

&esp;&esp;虽先帝已逝三十年,关于他的功绩都印制成书,但翰林院每逢迎来新人,都以前朝为史据重新考察新任翰林们。今年也不例外,往年曾有翰林用词不当被贬的前例,其用语都不及孟焕之被篡改的书稿岐义明显,可见背后之人用心阴毒,一招置人于死地。

&esp;&esp;“下官明白。”孟焕之诚心谢过眼前的长者。

&esp;&esp;梅掌院也是出于一片爱才之心,早间拦下欲呈往大明宫的各式书扎,谁料细读下竟发现其中玄妙。他只是个老学究,于朝中派别之争略知皮毛,轻叹提醒道:“烧了罢,以后凡事当点心。”

&esp;&esp;孟焕之亲眼盯着书稿化为灰烬,复回到玉堂署,再对上众同僚,把猜测压在心底,埋头修书。身边一位翰林凑过来闲话:“孟兄,你可听说昨日之事,大明宫内圣上举行家宴,桂王妃诊出身孕,太子当场脸都白了,真是越来越热闹。”

&esp;&esp;孟焕之笔下不作停,随口应承:“圣上家事,我等不好妄议。”那翰林知道孟焕之素性谨慎,轻笑一声也回到自己位子上。

&esp;&esp;近午时分,大明宫突然来了近侍,手捧着明黄绢札,细着噪子宣读圣旨,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上边刮什么风真是愈加看不明白。

&esp;&esp;原来司马清为鲁王做传颂歌的同时,也将他多年所作的学问见解整理成书一并送到京,今朝乘着圣上高兴,杜尚书当朝献上。圣上只略翻几页,发到翰林院,让各翰林们认真研读,三日内作出心得。

&esp;&esp;盯着眼前厚厚的册子,这下更没了休沐日,全都守在玉堂署细读后作出文章以媚上,孟焕之翻着手中的册子不动声色。

&esp;&esp;杜谦在家中早已见过轻嗤一声,转头问众同僚:“何人与我同去用午饭?”

&esp;&esp;一众翰林装聋做哑,你小子眼高于顶,平时眼里只瞧得上两个人,秦家四郎告了假不在,直说邀请孟翰林便是,绕这么大弯子也不嫌累。

&esp;&esp;孟焕之施然受约,不忘拿上食盒也请杜六郎共用。

&esp;&esp;杜谦最近见到孟焕之都会想起一双长眉,心里埋呔道跟个四分分像秦家老狐狸的女人一起过日子,想着都腻歪。他等着上菜式,边吃着桂花糕问起孟焕之对方才之事做何想。

&esp;&esp;孟焕之瞧着市井热闹气象,似笑非笑:“我作何想不紧要,关键要看圣上怎么想。”

&esp;&esp;杜谦戾气涌上眉心,冷哼一声再未说话。黄昏时分,他也未曾疑心孟焕之交换书稿的举动,倒拿着孟焕之的文章袖回家中深读。

&esp;&esp;次日,孟焕之对着明显被人动过的书案,再看到杜谦的书稿原封不动,只立在当地无声冷笑。

&esp;&esp;

&esp;&esp;孟府请客的正日子,方太君带着几个儿媳和三个孙媳如约来到孟府,孙辈媳妇中五奶奶有孕,四奶奶跟着秦昭去了外地,这两人不曾来。

&esp;&esp;知言对着方太君等抱怨道:“本来说好,可临了焕之还是守在衙门,老祖宗和各位婶婶要想罚,只罚他一个人。”

&esp;&esp;方太君近年极少出门,只坐了一时车便觉得身子沉,在知言正屋榻上小憩,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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