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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第1页）

&esp;&esp;和宋凡尔说了两句话，余洲忽然察觉异样。他愣了一下，立刻解下背包，从夹层里拿出樊醒的眼球。

&esp;&esp;眼球在发热，烫得余洲几乎抓不住。他打开盒子，宋凡尔大吃一惊：“这眼球……活了？”

&esp;&esp;金色的眼球在发光，一种强烈而浓重的光。余洲呼吸急促：他与樊醒有一种生命深处的联系，此刻手中握着樊醒眼球，他就像牵着樊醒的手，血脉与心跳紧密连结。

&esp;&esp;肮脏的墙根下，一个黑圈出现。

&esp;&esp;襁褓从黑圈中跃出，就像被什么人抛出来一样。它稳稳落地，丝毫没磕碰到。襁褓中的婴孩起初闭着眼睛，被这异样冲击惊醒，起初张口想哭，忽然便看到了靠近的余洲。

&esp;&esp;余洲回忆起自己在雨天里碰见那一只小狗。他小心翼翼抱起襁褓，忍不住笑起来，就像他平时逗久久一样呼唤她：“久久。”

&esp;&esp;婴儿用小手抓余洲的脸，余洲被狂喜和激动击中，他回来已有五六年，从没像今天这样高兴过。久久居然始终不哭，圆睁黑魆魆的眼睛，不知轻重的手在余洲鼻子上拍来拍去。

&esp;&esp;“有人过来了。”宋凡尔提醒。

&esp;&esp;余洲依依不舍，把久久放下。

&esp;&esp;地面平整，没有任何坑洞，刚才的黑圈已经消失了。

&esp;&esp;和宋凡尔躲在暗处，余洲终于又一次看到曾经的自己。

&esp;&esp;废品站门口已经围着几个人，对久久议论纷纷。十九岁的余洲从窄街另一头走来，显然满心愉快。他停在门口，也和其他人一样探头去看襁褓中的小孩。

&esp;&esp;有人掀开黑乎乎的小被子，久久受了惊吓，嘹亮地哭出来。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随即恍然大悟：是女娃娃。

&esp;&esp;这似乎已经足够说明，她为什么被遗弃。

&esp;&esp;久久哭得响亮有力，人们看着、听着，惊讶地议论：这是个很精神的小孩儿。但精神也没用，没人想要。收购站附近的人们大多条件拮据，他们纷纷摇头、四散，想象这小姑娘可能遭遇的命运。

&esp;&esp;没离开的只有余洲。

&esp;&esp;余洲当时十九岁，他刚刚成年不久，偷窃这手艺已经练得纯熟，自认足够把自己照顾好。他喝了点儿酒，微醺中带着新鲜的兴奋，站在哭泣的小孩面前，他仿佛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脆弱可怜的小东西。

&esp;&esp;他把哭泣的小孩抱起来，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安置自己双手，姿势非常别扭。孩子还是哭，余洲踟蹰、犹豫，然后迈开脚，带着久久往废品收购站里走。

&esp;&esp;熟识的人问他想干什么。余洲回答：我养她，我有钱。他掏出口袋里的十几块零钱。

&esp;&esp;洲娃，你喝醉唠！那人笑道。

&esp;&esp;“我要养她！”余洲更大声回答。小孩被他吓了一跳，止住哭声。余洲拔腿往收购站里跑，那里有他贫瘠黑暗的家，但，至少能为小孩遮风挡雨。

&esp;&esp;宋凡尔看着少年人身影消失在收购站深处。她扭头看身边的余洲，仿佛重新认识了他。

&esp;&esp;谁不会说一句“余洲太蠢”？他养得起吗？他懂得养吗？他……总之，理性的人有千万个理由，劝阻余洲伸出双手。

&esp;&esp;“再等等。”宋凡尔说，“再等几年，你就可以和久久一起生活了。”

&esp;&esp;余洲点点头，但他显然心不在焉。

&esp;&esp;握着手里仍在发热、但热度渐渐消退的石头，余洲与宋凡尔回到了自己暂居的地方。

&esp;&esp;把宋凡尔打发走之后，余洲立刻摊开纸笔。

&esp;&esp;樊醒的眼睛已经彻底冷却，和一块普通但古怪的石头没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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