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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节(第1页)

&esp;&esp;她咬牙看着他,像是看着什么仇人一样。

&esp;&esp;从来没有过的悲哀!

&esp;&esp;张廷玉僵硬地站在她面前,试图拉她的手:“怀袖……我只是……当时即便是告诉你,也已经晚了……”

&esp;&esp;他想要解释自己当时的目的,可终究是越描越黑罢了。

&esp;&esp;顾怀袖笑出声:“晚了?你都不曾去努力过,怎么敢说晚了?他生病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他挣扎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在跟阎王爷争斗,我在泛舟游乐……高兴么?你觉得我活得很开心吧?我安心地享受着我的荣华富贵,看着与他毫无血缘的人为他的生死忙碌!”

&esp;&esp;现在想想当初葵夏园里那一幕,沈恙骂她“不是你儿子你当然能冷静了”,竟至于心痛如绞……

&esp;&esp;“你们都以为自己是天和地,怕我受伤……如今呢?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如今你看我是快活,还是伤心呢?”

&esp;&esp;从头到尾,张廷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sp;&esp;因为在谎言破灭的那一刹那,他便已经完全身陷于被动之中。

&esp;&esp;他还记得当年,在听张望仙说完那一切的时候,他只是过了一会儿,便跟张望仙说:你忘了这件事。

&esp;&esp;那个时候,张望仙是什么表情?

&esp;&esp;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他。

&esp;&esp;当年张望仙出阁,便是跟大哥亲近,她兴许不知道,她的二哥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吧?

&esp;&esp;不过……

&esp;&esp;若是再让张廷玉选择一次,兴许还是那样的结果。

&esp;&esp;他跟顾怀袖是一样的人罢了,错都要错到底。

&esp;&esp;“你若是告诉我,又怎知一定是个死局?你告诉我,我有一万个法子可以救他!老天爷不赏他日子又如何?至少我可以陪着他,看着他,知道他……只要他还活着……当年我怎么怀他的?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以为我能撑着等到漕帮的人来救吗!”

&esp;&esp;她在江边苇荡的茅草屋里,每天对着的只有一个老渔妇,还要告诉自己,为了她的孩子她必须活下去……

&esp;&esp;不要哭,也不要生气,有时间就念念四书五经,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她都喜欢……

&esp;&esp;“沈恙做尽这天地间损阴德的事,不得好死是真;你我二人,这半生浮沉,何尝不是机关算尽?又有什么好下场……如今骨肉分,家难安……”

&esp;&esp;说着说着,她竟然嗤笑。

&esp;&esp;“我远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esp;&esp;顾怀袖从无如此真诚的时候,她凝视着张廷玉,剖白自己。

&esp;&esp;“我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是水中飘萍风中野草,你给我一点希望,我可以抓住紧紧不放手……但是不要骗我再也没有挽救的机会。我并不优柔寡断,我必须逼迫自己更快地从伤悲里走出来,留给那个孩子的伤心和失意太少,我没有时间去伤心!”

&esp;&esp;对于无法挽救的事情,她一向比任何人都来得冷血绝情。

&esp;&esp;这也是如今,她这样痛苦的根源。

&esp;&esp;因为当初不曾给自己的感情留有余地,当初有多果决多利落,如今就有多刻骨多痛彻!

&esp;&esp;“现在好了,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让自己的余生,在愧疚之中度过……”

&esp;&esp;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esp;&esp;顾怀袖忽然想起当年那个给沈取批命的老和尚,说他必将短命什么的……

&esp;&esp;沈取的生父是张廷玉啊,他养父不是好人,张廷玉也不是好人。

&esp;&esp;抱走她的孩子,一句话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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