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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儿啊?”寻寻问。任司徒却只来得及吩咐孙瑶一句:“孙瑶,替我照看寻寻一天。”说完已换好了鞋,拿起钥匙架上的钥匙,飞奔出门。孙瑶没事人似的,就只对寻寻解释了一句,“她啊?赶着去认错呢。”说着便走向厨房的方向,“任司徒出门了,咱们终于可以放开来吃零食了,你要什么?我去拿。”寻寻顿时眼睛一亮。“巧克力!鱿鱼干!果冻!肉脯!”寻寻说完,低头正准备继续全神贯注地看漫画,突然想起漏了一样,赶紧抬头补充,“还要薯片和可乐!”任司徒抱膝坐在公寓的那扇门外。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她其实不太确定,时钟这次回老家还住不住这儿,又或者,他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任司徒不得不微微合上眼,终于在这时,她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任司徒咽了口唾沫,在是该继续装睡还是立刻站起来之间一直犹豫着,还没能得出结论,那脚步声已停在了她面前。她闻到了一丝丝属于时钟的气息。她索性就不睁开眼了。如果这男人愿意带她进屋,他就会和原来一样打横抱起她;如果他要对她视而不见,就会丢下她,独自进门,那样她也就没有必要睁开眼睛检视自己有多难堪了……任司徒听见自己急切的心跳声,可她更想听见的,是他弯身靠近她的声音……☆、任司徒感觉到他的气息在靠近——他蹲下来了。任司徒现在是更不能睁眼了,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等着他把自己抱起。期待中的场景却没有发生,他的气息明明离她这么近,却没有丝毫的身体接触。任司徒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装睡这招了?”时钟的声音有些低沉,教人听不出里头有多少讽刺的成分,又有多少试探的成分。任司徒的拳头不由得捏得更紧,一来不相信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二来就是要跟他较劲似的,双眼依旧不为所动地闭着。他应该是站了起来,气息很快远离了她,继而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任司徒听得非常清楚——钥匙转了一圈,又一圈,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最后是拔钥匙的声音。接下来估计就是他走进屋、关上门的声音了……任司徒这回终于按捺不住,豁然睁开眼睛,拿起自己搁在地上的手机,“噌”地站了起来,几乎是对着时钟怒目而视——因为她根本就没想到他真的会像现在这样把她丢在门外。之前越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如今就越是自尊心受挫。时钟却连偏头看她一眼都没有,只是脚步稍稍地顿了顿,随即便径直走进屋,顺手带上门。急得任司徒赶紧伸手撑住门面。说实话,面前这个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进气场的男人,令任司徒倍感陌生,于是更加的不知如何应对,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问:“能不能请我进去坐坐?”时钟只是静静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而任司徒也是说完就后悔了。不对,她不应该这么讲。方才她在门外等他等得百无聊赖时,还和孙瑶通了电话——她不该用疑问句请求他的,这样他只要简简单单说一个“不”字就能轻易地拒绝掉。她应该按照孙瑶教她的那样说——“我的意思是……我没带钱包出来,你不让我进去的话,我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任司徒立刻改口道。随后就见时钟沉眉了几秒。他终于把门拉开了。任司徒默默地松了口气,深怕他反悔似的,快步走进玄关。一来想找话题打破这该死的沉默,二来是真的有点好奇,边换鞋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是装睡?”以为他不会接腔的,哪晓得他真的肯回答:“你手机就放在你手边,还是烫的,明明刚结束通话不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死过去?”……任司徒有点后悔刚才跟孙瑶电话聊太久了,如果没被他发现自己是在装睡,或许就不会发生刚才门外那令她如此尴尬的一幕了。可任司徒发现,进了屋以后,尴尬和煎熬才真正开始。这男人就丢下一句:“客房随你用。”说完就把她一人丢在客厅,准备回他自己的卧室。目送他走进主卧,关上房门,任司徒头都大了。偌大的客厅就像一个安静蛰伏的怪兽,几乎要把任司徒吞没,任司徒思忖了半晌,看一眼紧闭的主卧房门,完全没有头绪。幸好这时,她接到了孙瑶的来电。接通后,孙瑶劈头就是一句:“你该不会还在门外等着吧?”“没有,已经进来了。”孙瑶兴奋的“哦?”了一声,随即才察觉到不对劲,“既然你都已经进门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惨兮兮的口吻?”任司徒只能把自己的境遇复述了一遍。孙瑶倒也看得开:“这也不算太糟糕,起码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而不是搂着新欢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别说风凉话了。现在这状况,还不如他搂着新欢出现在我面前,我好跟他大吵一架,然后彻底死心走人。他现在看我就跟看陌生人一样,话都讲不到两句,我吵都没法跟他吵,实在是……”……很憋屈。孙瑶沉默了足有一分钟:“这男人够干脆的啊,爱的时候任你骑他头上作威作福,可一旦决定放手,就连把你当空气都嫌多,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任司徒赶紧打断她:“我是想听你出主意的,不是来听你夸他的。”又是足有一分钟的沉默——“穿少一点,倒杯水端进他房里,问他渴不渴。”“有效么?”“编剧都爱这么写,我都在四五部戏里演过类似桥段,三次成功,成功率……应该算高。”任司徒对此却持保留意见。现实怎么能跟戏里混为一谈?任司徒挂了电话,进另一边的客房转了一圈,客房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半点人烟气息,冷清到任司徒根本就待不住。还能怎么办?只能脱了。房子里有地热,她最后脱得就只剩一件宽松的兔绒毛衣、光着两条腿,也不觉得冷。任司徒在镜子面前试着把左边衣领扯到肩下,露出锁骨——她的锁骨上方有一颗小小的痣,任司徒还记得时钟在某个时刻夸过她那颗痣十分性感,可任司徒如今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背上的疤,又觉得有点倒胃口,便暗忖着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从来都没几句真话、根本算不得数的,也就径自把衣领拉回去,暗暗安慰自己,光露腿就已经够了——他可不只在床上夸过她的腿漂亮。如此清凉地走出客房,却不知是地热的缘故还是本身太紧张,任司徒觉得浑身发烫,掌心冒汗,折去厨房倒了杯水,来到主卧门外。轻轻地叩了叩门,没有回应,试着转动门把,房门竟然没反锁?对任司徒来说,这是今晚的第一个好消息,任司徒调整了一下呼吸,悄声推门而入。时钟既不在环形沙发这儿,也不在床边,再往里走,到了书房,任司徒才听见动静——书房离卧室门有些距离,也难怪他没听见她方才的敲门声了。书房设置的是半开放式,只有半面玻璃墙体做隔断,任司徒透过玻璃一眼就能瞧见时钟正一边在书房里踱着步,一边抽着烟——并没有发现她。任司徒握紧水杯,走近他。等到足够近了,任司徒正准备开口叫住他,却听他突然开口,不知在对谁冷声说:“我最多让百分之十,谈不拢就让他们给我滚蛋。”任司徒僵在那里。这时候的视线才成功地越过时钟的身影,看见了摆在办公桌上的那台正对着她的笔记本电脑、以及那闪着灯的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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