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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身后的镜子。任司徒回过头去看镜子,瞬间就明白他是因为什么而停下了——她的衣服已经滑落在了腰际,整个背部都露了出来,几乎占据了大半片后肩胛的皮肤上,是即便做了数次修复手术也依旧丑陋不堪的疤痕。任司徒看了它那么多年,早已习惯,可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自己身上这么大面积的烧伤痕迹时,有多么的难以接受。所以她很理解男人第一次见到这道疤痕时,会有多幻灭。她也不意外她所认识的两个男人,都停在了看见这道疤之后——只是她真的想不到,这个男人也一样。这令她突然感觉到了冷。刺骨的寒冷。她怎么会以为这个男人是不同的呢?任司徒忍不住笑了,在她了然的笑容前,时钟蓦地醒回神来。她却已拿起衣服披回了身上。在她从盥洗台上滑落下之前,时钟一把按住她的肩。一看她眼里透着的失望,时钟就知道这女人在胡思乱想了,可他完全不知道怎样才能毫无歧义地把真实的想法说出口,千言万语似乎都只能化作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任司徒其实很想冷嘲一句:你们男人都一样……可实际上,即便手指有些颤抖,任司徒还是以最快速度穿好了衣服,语气几乎算得上轻松,“没关系,不用解释,反正我酒也醒了。刚才……”她看看他,不明显地笑了下,“就当一场意外吧。”说完便掰开他的手,走向门边。眼看她都已经打开一道门缝了,时钟的恼意无处发泄,一个箭步上前,猛的按住门板,“砰”地一声巨响,就又把门关上了。时钟的手还按在门板上,任司徒撼动不了,只能面对着门,背对着他,听他有些气恼地说:“我不是没办法接受你身上的疤,我只是第一次看到,有些…”她的背脊猛地一僵——什么叫越解释越错,时钟总算明白了。心中的烦闷与不顾一切最终交汇成了一股有些凶狠的力道,他猛地扳过她的肩,捧起她的脸,凶残的吞咽她的唇。她要推开他,他就狠狠扣住她的两只手。她要踢他,他就下半身紧贴着她,将她扣在门与他之间,分毫都不能移动,只能任由他吻着,唇齿纠缠着。如果没有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时钟分明已经感觉到她在他怀里渐渐变得瘫软无力,情不自禁地再度依附着他……可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却已宣告了他的功败垂成。差一点就再度迷失在这个男人攻势下的任司徒,就这样被平时听来清脆、此刻听来却十分刺耳的铃声激回了神。任司徒一手从兜里摸出手机,另一手死死地推着他肩头,阻止他再靠近。可论力气,她哪是他的对手?时钟轻易地就将她原本抵在他肩上的手紧紧抓住反扣到身后,猛一欺身而来,就快要再度吻住她了,却在这时,连他也看清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他的目光迅速地晦暗下去。任司徒成功地接起了电话。“这边的afterparty快结束了,你那边呢?要不要我过去接你?”“我把地址发给你。”任司徒的心跳依旧急促,可她已经能很平静地一边看进时钟的眼睛里,一边对手机那端的盛嘉言、一字一顿地说,“等你。”任司徒回到船舱,等着她的,是众人的疑问纷纷,以及为她倒好的酒。“你躲去哪儿啦?咱几个都已经喝了四轮了,这些可都是为你留着的。这回你可不能赖掉啊!”任司徒笑笑:“放心,一杯都不会赖……”说着便接过一杯琴酒,几口就喝光了。酒精火辣辣地润着喉,任司徒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不再如坠冰窖,有了迅速回暖的迹象。她想把这该死的清醒抛到九霄云外去,还怕办不到么?灌醉自己不就可以了……千杯不醉又怎么敌得过刻意为之?任司徒最后喝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却还记得要把这儿的地址发给盛嘉言。迷迷瞪瞪的眯着眼睛,把手机屏幕凑到眼皮子底下,手指终于哆哆嗦嗦地编辑出了几个字。任司徒还来不及看自己有没有把这条消息成功发送出去,浑身就一脱力,手机径直掉落在地毯上。任司徒就这样整个人缩在沙发角落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但其实她睡得十分清浅,依稀还能听见周围的动静。碰杯、喧哗、叫酒、唱歌、拼酒……渐渐地这些声音都离她远去了,似乎有人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她当即不耐地手一甩,“啪”的一声就掌掴在了对方脸上。她真的很少能喝醉,也就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实酒品很差,加上心情不好,如今眼皮都不抬,直接靠回沙发上:“滚……”闻言,孙秘书捂着脸,特别委屈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时钟。已经是后半夜了,酒局早已结束,船舱里一片残局,没喝挂的负责送喝挂了的回家,显然此刻这个喝挂了的——时钟看一眼这个歪睡在沙发上的女人——得由他负责护送了。时钟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平静地对孙秘书说:“打都打了,抱她下船,最多右边脸再挨一下。”这算安慰吗?孙秘书心里淌血。一咬牙,真的就不顾右脸的安危,弯身把这女人抱起来,离开。时钟随后走出船舱,却在这时,身后传来又一阵手机铃声——那支掉在地毯上的手机一直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时钟本不予搭理,可刚走上一级台阶,终于还是忍不住猛地一闭眼,很快返身回到沙发旁,捡起手机。转眼就把手机扔进了还有一半威士忌的酒杯里。任司徒是被漱口水的味道唤醒的。确切来说,只是唤回了一半神智,另一半还泡在酒精里无法自拔。也不知是谁在照顾她,是不是就像5年前她照顾失恋喝醉的盛嘉言那样?把她从床上扶着坐起,用水杯喂她漱口水,又逼她吐掉。她还记得那时候盛嘉言醉得直接把漱口水喝了下去,让她十分举足无措。任司徒笑了下,她跟盛嘉言不一样,乖乖地就把漱口水给吐了,一仰头就又睡回了床上。而此刻照顾着她的人,也和当年她照顾盛嘉言一样,解开她衣服最上头的两粒纽扣,助她呼吸。当时她解开盛嘉言的纽扣时,盛嘉言是怎么做的?似乎是一把把她扯到了床上,疯狂地吻她……这么多年任司徒都强迫自己忘记那一幕,显然她这番强迫算是成功了,关于那晚的记忆,如今已经模糊的不能再模糊。唯独她还记得十分清楚的,是盛嘉言当时脱口而出的“揭雨晴”的名字,以及,在触碰到她背上的伤痕后,彻底清醒过来的那张近乎惊恐的脸……盛嘉言当年突然停下,到底是因为意识到他叫错了名字,还是因为看到了她那可怕的伤痕,任司徒已不得而知,只是她很清楚,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不爱她……在盛嘉言的字典里,“任司徒”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爱人。任司徒感觉到温热的毛巾敷上了她的脸,这令她本就醉醺醺的脑海里闪现出的盛嘉言那愧疚的脸,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她听见有个无奈的声音像在问她,又像在自言自语:“睡在我的床上,为别的男人流眼泪,任司徒,你够狠……”如果她现在还有力气说话,她或许会纠正这个人:她就算真的忍不住流眼泪,也不是为了盛嘉言,而是为了曾经爱过盛嘉言那个自己而流……那个傻气的、对什么都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自己……毛巾被拿走了,有人为她掖好被角,应该是朝她俯下了身来,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顺了顺她鬓角的头发。那人似乎俯身俯得更低了,有气息悬停在她唇上,可顿了顿之后,那气息又移到了她的眉心,有谦和的吻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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