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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北方大家子弟多考的是明经，南方来的寒门子弟们才爱考的进士。偏杜家世代功勋，又是宗室姻亲，子弟们根本不愁出路，便不肯随这大流，偏要子弟们学诗赋，考进士，锦上添花。故而，先生是杜家兄弟自小时起就教授着的，讲授的也主要是诗赋，前段时间也许还讲经史，但临近考试的这段时间却基本都是讲诗赋、出题给他们做诗赋，每日里要做诗赋若干，在学堂里做，回去后还要做。杜家兄弟倒是如鱼得水，蒋长义却是有苦说不出。朱国公府重武轻文，他自小根基就不牢靠，光靠死记硬背，怎可能与杜氏兄弟相提并论？他有自知之明，不敢指望进士，早就想好的考明经，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可偏到了此时却不能得到高手指点，就连死记硬背的那点时间都被先生布置的诗赋作业也占用了。假如他不能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在明经一途上有所提高，那他就算是千方百计，使尽了力气，借了那人的名头，瞒过那一位才争取到这次宝贵的机会，也等于是白白浪费，事后必然还要遭人耻笑……遭人耻笑都是小事，最可恨的是机会稍纵即逝……真是请的好先生，真是好手段……想到此，蒋长义的心顿时揪成皱巴巴的一团，嘴里也干得发苦。小八自小跟随蒋长义，只看他神情，听他这一句淡淡的话语，便知他此时已是难过之极，有心想安慰他两句，却苦于自己一个下人实是说不出任何可以起到实质性作用的宽慰话，便沉默下来。主仆二人各怀心事，默默地前行不久，小八略带了些兴奋地指着前面道：&ldo;公子，您看那不是刘寺丞么？&rdo;蒋长义抬眼望过去，果见前方有一人，宽肩窄臀，穿着银蓝色的圆领缺胯袍，昂首挺胸地骑在一匹锦绣雕鞍，金玉彩饰的高头大马上，看着很是傲气豪奢，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显得格外打眼，不是刘畅又能是谁？小八道：&ldo;公子，要上前去打招呼么？&rdo;蒋长义只是沉吟不开口，小八道：&ldo;要不，您上去和他打个招呼？上次小的见着他待您挺和气的。他认识的人也多……&rdo;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一人道：&ldo;这不是蒋三公子么？小人秋实给您问好啦。&rdo;却是刘畅的小厮秋实笑眯眯地从斜后方打马奔上，不待蒋长义反应过来，便大声喊前面的刘畅：&ldo;公子！是蒋三公子！&rdo;蒋长义见避无可避，索性轻轻一踢马腹上前去赶刘畅。前面刘畅听到声响，立即勒住马，回过头来望着蒋长义微微一笑：&ldo;蒋三郎，这么巧？我今日才和我一位朋友提起你来，可巧的就遇到你了。&rdo;蒋长义笑得灿烂如同一朵粉色喇叭花：&ldo;那是真够巧的，刘寺丞，你怎会在这里的？&rdo;刘畅笑道：&ldo;我今日休沐，便来这里拜访一位长辈。你这是往哪里去呢？&rdo;蒋长义沉默片刻，道：&ldo;我才从杜府出来。如今我在那里随着表兄弟们一起的读书，准备明年的科举。&rdo;刘畅点点头：&ldo;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杜家的西席最擅的是诗赋吧？看来明年曲江宴上你要风光一回了，还不知要羡煞多少人。&rdo;那口气，仿佛已然认定蒋长义一定会中进士一般。蒋长义苦笑起来：&ldo;刘寺丞你就别取笑我了，似我这样的半吊子，哪里敢抱什么指望，不过是小打小闹，给诸位才子们做个陪衬罢了。&rdo;刘畅不动声色地道：&ldo;三郎你太过自谦了，我们都知道你自小爱书，我那位长辈还说你可惜了呢。&rdo;他今日连着提起他这位&ldo;长辈&rdo;两次了，蒋长义心中一动，抬眼看着刘畅，羞涩地说：&ldo;敢问刘寺丞，不知我可认识你这位长辈？他怎会知道的我？我自小都不怎么出门的，也是这几年才认得几个酸书生朋友，都算不得什么，徒惹你们笑话了。&rdo;刘畅呵呵一笑：&ldo;我这位长辈啊，说起来你可能也认得的，他姓张，名凤驹……&rdo;蒋长义的眼睛突然亮了：&ldo;真是凤驹先生吗？&rdo;张凤驹，本朝有名的饱学之士，出身官宦之家，精通明经。自己是吃得苦的人，也不是笨人，若能得到他指点精要，可以想见前途必然光明，而他早就想拜张凤驹为师，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今日乍然听得刘畅提起这个人，还似有意将其介绍给他认识，指点他学问，正是搔到了痒处，叫他怎么能不惊喜，满怀憧憬？刘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蒋长义的神情，笑得真诚无比：&ldo;如假包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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