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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第1页）

&esp;&esp;武举虽不及文试，却也是国家抡才大典，若出了事便是主考官、监查官、内闱同考、兵部、京营总兵官都可能牵连到的大事。三法司查起来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他们三司部堂要员一天都会面共议几回，底下人更是随时要候着上头差遣，欲查不也欲放不能。

&esp;&esp;何况马尚书是周王外祖，万一周王继位，贤妃依例升为太后，马尚书便是皇家姻亲，按律法还挨得上八议之一的议亲呢，肯定不能坐罪。

&esp;&esp;宋时想想桓凌如今的工作量和压力，又不禁有些心疼，怎么看他都好像比前两天又瘦了些，那腰带都松了，弱不胜衣的……

&esp;&esp;啧啧啧。

&esp;&esp;他隔着腰带量了一把，没量出腰围变了没变，倒摸出腰带刚才好像是他按摩时给松开了，没有什么衣带渐宽、腰同沈约……但那眼圈儿都累得有些发青了，眉间似有若无的皱起一道竖纹，唇色也淡淡的，还是可怜。

&esp;&esp;他也不知怎么长的，这么大一个男人恰就长到了宋时怜香惜玉的心尖儿上，凝眸看着人的样子又深情又色气，勾搭得他忍不住说了声：“哥哥疼你。”

&esp;&esp;……谁是谁哥哥？

&esp;&esp;这话都是跟谁学的？

&esp;&esp;桓凌莫名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想把他按到床上揍一顿的心情，如今是不舍得揍了，却也还该教训他一声，叫他知道长幼大小。

&esp;&esp;

&esp;&esp;当初桓凌一纸弹章把整个都察院的同事拉下水加班，如今自己也被带挈得常年无休。之前他去院里加班时宋时总要可怜他一把，这回倒有些庆幸，早早送他出门，便从匣子里拿了这两个月的月俸，牵上马直奔南关悯忠寺。

&esp;&esp;灵泉寺离家太近，万一有邻居到庙里上香，认出他来怎么办？再者桓凌也爱去灵泉寺，万一哪天去上香，遇见话多的僧人，跟他说一句“宋施主来求过子嗣”……

&esp;&esp;那多没面子啊！

&esp;&esp;悯忠寺虽然远，但远有远的好处，没有认得他的人哪！又是贞观年间始建，武则天通天元年就建起来的八百年古刹，寺里香火鼎盛，观音殿前身就是号称“去天一握”的悯忠阁，求子肯定灵验……

&esp;&esp;咳，算子孙运肯定灵验！

&esp;&esp;他快马加鞭进了悯忠寺，先到门前功德香打赏了一把碎银，又买了两把最贵的檀香，寻了个迎客的小沙弥问何处能算子嗣。

&esp;&esp;迎客的少年僧人见惯了来求子的，念了声弥陀，沉稳地说说：“檀越若要算命中该几时得子，可到山下寻一位算命先生，我佛门中却不算这些。不过施主檀越既已买了香，何不到观音座前拜一拜，求观音送子？”

&esp;&esp;他倒不用送，侄子侄女都是现成，就算算过继的日子，是养男孩好、女孩好，好说服爹妈哥嫂而已。

&esp;&esp;不过这香买都买了，也别浪费，正好参观一下著名景点，再给家里求个家宅平安。顺便求菩萨保佑桓凌别被卷进夺嫡里——也不用当杨一清、张居正、张廷玉这样的名臣，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六百年后随便上个“震惊！历史上

&esp;&esp;齐王比周王财大气粗得多，没带他回庙里，而是在附近寻了一座有名的酒楼宴请他。随着酒菜上来的，还有一群良家妇女打扮，却捧着琵琶琴瑟，走路如风摆柳，一看就不怎么良家的少……少男。

&esp;&esp;宋时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带“南风”的小论文都写过几篇，非要应酬的话，面对这么几个人自不在话下。不过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还能在外面随便看别人吗？哪怕只在这儿逢场作戏，回家见了桓凌能不心虚吗？

&esp;&esp;外人可辜负，内人不可辜负啊！

&esp;&esp;反正齐王要跟他演白龙鱼服的戏码，他索性也不把这小屁孩儿当皇子，端起长辈的架子说：“我听说公子是来进香礼佛的，公子年少，恐怕还不到虔诚信佛的时候，那便该是替家中长辈来的。既是代长辈礼佛，更该斋戒持静以明孝心，怎好便叫这些人来侍宴？”

&esp;&esp;齐王是知道他有断袖之癖，特地叫人安排了美貌少年来侍宴，谁料他竟不领情，面上也有些过不去，抿了抿唇，骂身边内侍：“谁叫你们弄来这些浊物打搅我与宋先生亲近了？宋先生是天下文宗，身份清贵，叫这些人来岂不是污了他的眼！”

&esp;&esp;那些唱曲儿的颇有眼色地下去了，内侍脑子也灵活，下去命人把带来的金华酒换成葡萄素酒，又添了几样素斋素果。

&esp;&esp;齐王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又重新恢复真诚，上前扶着宋时的手臂说：“在下仰慕宋先生久矣，今日得见，才知先生风采远过于传说。在下姓zhe、姓张，在家中排行第二，年幼尚未取字，先生唤我张二便是。”

&esp;&esp;宋时从善如流，叫了声“张公子”，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与他分宾主坐下，便问他特地寻自己是有什么事。

&esp;&esp;齐王摆出贤王的架子，含笑答道：“海内书生，谁不知宋三元之名？听说宋大人在此，我若不见一面怎能甘心，半路相邀，却是有些失礼了，我便先饮一杯酒自罚。”

&esp;&esp;一名侍从斟了两杯葡萄酒上来，先奉给齐王，又劝宋时：“宋大人也刚从庙中回来，不宜饮荤酒，也尝尝我从家带来的西域葡萄酒如何？”

&esp;&esp;宋时略尝了一口，客气地说了声“好酒”。

&esp;&esp;快赶上超市28块钱一瓶的杂牌葡萄酒水准了。

&esp;&esp;齐王自己倒颇爱这酒，一口饮尽杯中酒，含笑对宋时说：“今日有幸得遇宋先生，本该送些礼物以表心意，可恨我出来的匆忙，身上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esp;&esp;宋时伸手虚拦了拦他：“萍水相逢，如何敢受公子的东西？公子若是有心与我坐论道学，我便与公子多说几句，若再提财物，恕宋某不敢多留了。”

&esp;&esp;齐王听到“道学”两个字，嘴角的笑容便有些僵硬，垂眸说道：“这个，难得遇到先生，本该请教，可我来得匆促，事先未多做准备，怕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今日我特地请先生出来，其实还有一件事要与先生说。”

&esp;&esp;他微微抬身，倾向桌子那边，带着点儿故作神秘的意味说：“我是来为先生指点一条避祸之路的。”

&esp;&esp;宋时心里蓦地跟过电一样，手指微微收紧，仍笑着看向他：“避祸？宋某不过是翰林院中一名小小编修，又能与人结什么仇怨？”

&esp;&esp;齐王挑了挑眉，笑道：“本……本来不该说，但我实不忍心见宋先生这般才子无辜受人牵累，特地来告诉先生一声——先生可知道桓御史查出来的那桩兵部案子吧？”

&esp;&esp;宋时脸上的笑容凝住，转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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