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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2页）

&esp;&esp;“你明知不是这样的，但如果曲解能让你觉得好受，那就是吧！”

&esp;&esp;贺维庭是了解她的，对于了解她的人，又何必需要解释？所以乔叶垂眸安静地坐着，她也没想到原来真的跟他面对面的谈，她也可以这样平静。

&esp;&esp;“乔叶。”他似乎在那儿沉默了很久，久到那半杯奶茶都冷了，才逼着自己开口，“如果你最终还是非得让我失望，不如早一点断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esp;&esp;他已经尽了力，倾尽所有力气去爱她，将全部的自己都给她唯恐不够，可她还是这样，不温不火，有所保留。

&esp;&esp;或许他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她的生命里有没有他都无所谓。

&esp;&esp;他摸到靠在桌边的手杖，站起来要走。乔叶仍坐在那里，他看不到她的样子，但嗅得到她的气息，手指触得到她发丝的柔软，她一定是低着头没有看他，就算他就此擦身而过，她大概也不会挽留，更不会觉得惋惜。

&esp;&esp;然而她却拉住了他的手，微凉的指尖，颤颤巍巍的力道，却是坚定的，不再犹豫地拉住他的手掌，攀爬上他的袖口，进而将他整个手臂都抱在怀里，将脸贴上来，轻轻道：“46岁……我妈妈今年才满46岁，生日都还没来得及过。我还有一个没见过面的姨妈，一样的病，去世的时候才20多岁，我那时才刚刚出生。还有我的外婆，乳腺癌……这种家族遗传性的卵巢／乳腺癌症，是基因造成的，生来就带着，改变不了。我想为你生孩子，我想跟你结婚，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这些都是真的。我只是怕我做不到，怕会像她们一样，突然就罹患绝症。”

&esp;&esp;她感觉到他的僵硬，脸颊仍在他衣袖上轻蹭，“我听到我妈妈再度病发的时候，刚结束那一次无国界医生的派遣任务。我决定要走，跟其他几位同事一起。村子里的人都来送我们，唱他们的歌，跳他们的舞，非常热闹。最初我接生的孩子都已经会走会说话了，跑到我跟前来让我抱。要知道我们刚到那儿的时候，他们连干净的饮用水都没有，不肯相信我们是去帮他们的，跟后来的情形完全不同。那时我就想，活下来是最重要的，只要活下来，还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就像帮助他们，对我来说都是了不起的成就。我在法国总部又咨询了肿瘤专家，下了决心要回来切除卵巢和乳腺，反正我没打算再嫁人，或者跟其他人生孩子。”

&esp;&esp;贺维庭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一直以为她回国是因为她妈妈的病，甚至怀疑过是故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骗他骗的还不够。只是从来都没想过会是因为她自身的健康原因，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重大的决定。

&esp;&esp;“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一直要瞒着我？”

&esp;&esp;乔叶笑笑，“我们的心结没解开，一开始针锋相对，势如水火，你不记得了？”

&esp;&esp;“那后来呢，后来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esp;&esp;“后来……我看到我妈妈入院治疗，彼此的渴望

&esp;&esp;乔凤颜的墓地在郊外，骨灰已经由念眉带回了苏城，毕竟根在那里，落叶归根，海城下葬只是一个形式。乔叶预计今后在国内定居也就是在海城了，不会回故乡去，也不会再去别的地方。母亲的墓地在这里，也方便今后清明冬至的时候洒扫。

&esp;&esp;她把白色的百合放在墓碑前，静静站了一会儿。墓碑上的照片是乔凤颜年轻时候的，顾盼风流，眉眼都像会说话。乔叶觉得有些陌生，现实中的母亲好像从来没这样温和宁静地与她相处过。

&esp;&esp;“起风了，回去吧！”贺维庭一直默默站在她身边，他看不见，就愈发不喜欢她的沉默无言。

&esp;&esp;“嗯。”

&esp;&esp;她其实也没什么话要跟乔凤颜说，电视电影里那种在至亲的墓碑面前说上许许多多话来作别的场景不会发生，因为即使活着的时候，乔凤颜也不会关心女儿要去哪里，和什么人一起，打算做什么，除非有目标也是她感兴趣的。

&esp;&esp;她今天来，就当是跟过去做一个了断。

&esp;&esp;贺维庭曲起手臂，示意她挽着他，两人沿着石阶往下走，竟意外地遇见了叶炳。

&esp;&esp;贺维庭看不到，只感觉到乔叶突然顿住了脚步，挽着他的手臂也有些僵硬，“怎么了？”

&esp;&esp;叶炳上前几步，苍老的声音道：“这么巧？”

&esp;&esp;贺维庭这才明白乔叶为什么停下。

&esp;&esp;乔叶深吸一口气，“你来这里干什么？”

&esp;&esp;“我来看看你妈妈。”

&esp;&esp;乔叶笑了笑，“是吗？那我该替她多谢你，帮她完成了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

&esp;&esp;乔凤颜去世时紧紧攥住她的那只手仿佛又搁在了她的咽喉，冰凉没有温度。

&esp;&esp;双亲都在眼前，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到底是谁的错呢？

&esp;&esp;“小乔……”

&esp;&esp;“叶先生，叫我乔叶就好了。”

&esp;&esp;叶炳有点无奈，眼角和鼻翼两侧的褶痕更深了。

&esp;&esp;之前怎么会觉得他不老呢？分明已经是迟暮的老人家了。

&esp;&esp;“我知道你怪我。”他叹了口气，“但你妈妈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她永远不可能满足。我不是没去探望过她，可她要的也不止这些。”

&esp;&esp;贺维庭冷嗤了一声，“一个被癌症折磨得快死的女人，能要多少东西，是你叶家负担不起的？”

&esp;&esp;叶炳摇头，“我说了你们大概也不会明白……她年轻的时候是很好的女人，就是骄傲了一些，是我把她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不是不念以前的情分，只是她总喜欢步步紧逼，我也觉得累了，疲于应付。”

&esp;&esp;乔叶没说话，贺维庭倒是弯了弯唇角，这点上来说倒一点不假，他确实还挺同情叶炳的。

&esp;&esp;“她人都不在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上去看她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止是他，乔叶也觉得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对话，让她觉得压抑的很。

&esp;&esp;“等一等。”叶炳却叫住她，似乎有丝犹豫，但还是开口道，“小乔，再过几天是我五十五岁生日宴，也没请什么人，都是家里亲戚和几个比较亲近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邀请你和贺先生一起来参加，把你介绍给大家。”

&esp;&esp;乔叶明白他的意思，所谓介绍给大家，就是承认她叶家女儿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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