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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2页）

&esp;&esp;秦戈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因为巨大痛苦而拼命发出的惨叫。那婴儿在蔡明月手里抖动了片刻，很快就静了。

&esp;&esp;“死了。”蔡明月说。

&esp;&esp;周遭忽然一静，所有声音瞬时消失。

&esp;&esp;抱着婴儿尸体的蔡明月死死盯着秦戈，突然大吼了一声：“滚出去！！！”

&esp;&esp;墙壁融化了，秦戈发现自己正在往下坠落。穿过无数手术室的天花板与墙壁，无数次跌入血水，又继续向更深处坠落。

&esp;&esp;——暴动。

&esp;&esp;他想起了秦双双说过的话。在秦双双就要接触到蔡明月的秘密时，她的“海域”发生了暴动，强行把秦双双赶了出去。

&esp;&esp;这是蔡明月在保护自己。

&esp;&esp;但这也说明，秦戈即将接触到真正的核心。

&esp;&esp;他不得不再一次调动自己精神体的力量。蓬勃的温柔气息，像无数绒毛柔软地包围了他。没有肉体的疼痛和疲累，秦戈任由自己被兔子保护着，不停默念：我是来帮你的……我是蔡易找来，为了让你从噩梦中解脱而来的。

&esp;&esp;漫长的下坠结束了。

&esp;&esp;秦戈摔在一块草坪上。

&esp;&esp;爬起来之后他很快认出，这是二六七医院院史馆前面的那片草坪。一条长凳，几棵大树，此时正枝繁叶茂。

&esp;&esp;树下站着重重人影，全都向他伸出手。各式各样的信封与红色纸包，各种各样的脸庞，笑着的，哀求的，紧张的，木然的。有男有女，每个人开口的血与酒12（补丁）

&esp;&esp;蔡明月手里的第一个死婴，完全是意外。

&esp;&esp;因为难产和脐带绕颈，孩子出生后不久很快死去。她那时候尚年轻，看到产妇的家人冲自己奔过来，还以为会遭到唾骂或殴打。

&esp;&esp;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esp;&esp;年迈的老人握着她的手，不断小声致谢。

&esp;&esp;那孩子是个女婴，少了两根手指。她的父亲是一个强奸犯，母亲只有16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想要她。

&esp;&esp;“既然死了就算了。”他们小声说，“蔡医生，你是好人，我们一辈子都会多谢你的。”

&esp;&esp;渐渐的，越来越多人会来找蔡明月。残缺的婴儿，性别不对的婴儿，特殊人类的婴儿……他们全都不要。

&esp;&esp;蔡明月和妇产科里接生的几个护士一起，成为了保密者和执行者。

&esp;&esp;“其实也没有多少个……我们并不是谁来找都会答应的……”蔡明月的声音嘶哑，正在折辱她的病痛已经消磨了她大部分的活力，但她仍在吃力地试图为自己辩解，也仍紧紧抓住秦戈的手，不让他退开半分，“我会筛选。”

&esp;&esp;而其中，不被家人期待的孩子，患上了先天疾病的孩子，很容易会成为被筛选下去的那一个。

&esp;&esp;有的时候是产妇自己哀求蔡明月：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苦衷，她不能让自己充满艰辛和苦痛的生命里又增多一个负累。

&esp;&esp;有时候是产妇的丈夫，或者他们的家人。太贫困了，家里吃饭的人太多了，太难了，太苦了，特殊人类太可怕了……对他们来说，孩子带来的不是幸福与快乐，而是能预见的灾厄。

&esp;&esp;“他们什么错呢？”蔡明月颤抖着问，“都是可怜人……有什么错呢……有些小孩就算生下来，也只是吃苦……我帮了他们，我也没有错啊。”

&esp;&esp;秦戈低下了头，看着蔡明月的眼睛。

&esp;&esp;他非常累，非常疲倦，巡弋了非正常“海域”之后的不良影响正在他的大脑里不断扑腾叫嚣，蠢蠢欲动。被蔡明月所说的事情引起的恶感和憎厌，又令他喉中如同有血，粘稠的腥臭的血，连开口说话都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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