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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原来朱承秉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的消息都是假的,这场仗从一开始便注定要输,张巡真正走的是水路,那三十万两银子怕是早被秘密运到船楫之上。情报有误,本以为定然你死我活的生死交锋瞬间沦为一场闹剧,己方输得一败涂地。
&esp;&esp;荀裕回神,清了清嗓子道:“沈公子神机妙算,在下甘拜下风。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沈公子解惑。沈公子如此人物,又是如何甘愿受张巡等宵小之辈驱使,给他们押运假银子的?不知张巡又许了沈公子何等好处?”
&esp;&esp;“他就是许我再多的好处,只要我不情愿,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是徒劳。”沈钧说着笑容淡了,“拂尘难道当真不知道我为何出现在此处么?”
&esp;&esp;荀裕微微一愣,竟觉得他眼里的神采黯淡了许多,别开眼道:“沈公子的心思又岂是我可以摸得到的?”
&esp;&esp;沈钧听罢恨恨咬牙,望着这近在咫尺却又让他感觉触不可及的人,叹道:“我费了好些心力才查到你的行踪。我若再不来,你便要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esp;&esp;“你我本是萍水相逢,虽做过一段时间主仆,却并无深交,沈公子何必扯那些没用之物?”荀裕脸沉如水。
&esp;&esp;沈钧定定地看着他,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似是想起阵年往事,啪地一声,扬手在他屁股上拍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咬牙道:“你当初一声不吭就跑了,跑就跑罢,又使那些凶狠的障眼法来为难我迷惑我。你可知我一时不察,当真落入了你的圈套?当我看到那副面目全非的焦尸,那只断了一截的左脚,还有那根烧得乌黑的拐杖,你可知我是何等的心情?”说到这,沈钧神色肃然,声音难见的喑哑。似乎心中不甘,猛地又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两下。
&esp;&esp;荀裕愕然地站着,见他打起来没完没了了,从震惊中回神,慌忙提步躲开。听他说起这些,又不好发作,虚咳几声道:“雕虫小技而已,我自知瞒不了沈公子多久。”说罢赶紧转移话题道:“沈公子又是如何发现的?”言下之意,是指如何发现那具烧焦的尸体并非纪拂尘本人。
&esp;&esp;“我就想,我认识的纪拂尘虽然武功不如我,但心思手段却非我之下,我不相信他会笨到让自己落得活活烧死的下场。这么一想我便清醒了很多。我把现场仔细勘察个遍,很快就发现了疑点。我检查尸体的断脚发现伤口平整如新,明显就是刚刚砍下来不久的伤口,因为如果伤口时间足够久的话,一定会慢慢愈合变圆滑。既然那只断脚是刚被砍下的,而现场又找不到另外半截,我猜测一定是被人故意藏起来了。我又用几只猎狗在院子附近搜了搜,果不出所料,当真在后院里找出了另外半截断脚,而且恰好和焦尸的伤口相吻合。由此我便断定那具烧焦的尸体绝对不是你。再往深层次一想,明眼人便都明白了,这一场火的幕后黑手正是拂尘自己,目的便是为了伪造纪拂尘死时的现场。真正的纪拂尘肯定还活着,只是他却想让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esp;&esp;荀裕默认了他说的一切。他压根就没想过会如此仓促的计划能瞒得了沈钧几时。并不想跟他深究那件事,荀裕道:“公子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esp;&esp;沈钧道:“这就要感谢拂尘的腿了。若是一个人外形与常人有异,自然就会引来不少人去关注。”
&esp;&esp;荀裕也明白这个道理,心知瘸子不方便隐匿踪迹,看了他一眼道:“公子既然能追到这里来,不会不明白,你我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沈公子有着大好的前程,勿因我而毁了去。”说罢朝木头状的朱承秉走去,在他身上轻点两下,见没有反应,又望向沈钧道:“还请沈公子解穴。”
&esp;&esp;两粒石子呼啸而来,朱承秉后背如遭蚊虫叮咬,当即行动自如。他紧紧盯着沈钧,最后又转过头,阴恻恻地望着荀裕,眼里燃起熊熊烈火,恨声道:“好你你荀裕,你竟然跟他合伙耍我们。”
&esp;&esp;“我若提前知道不走旱路,天打五雷轰。”荀裕指天发誓,鼻子一声冷哼,“事到如今,大当家又何必拿我出气?只怕真正该怪的是大当家派去的三个探子罢?若非大当家信了他们的假情报,我们也不可能打这场必败的仗。”
&esp;&esp;荀裕说着不再理会朱承秉,转身看一眼沈钧道:“沈公子保重,我们就此别过。”
&esp;&esp;正当他转身之时,沈钧出手如电拉住他的袖子,“别的话暂且不说,拂尘啊,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沈钧指了指朱承秉道,“他为何叫你荀裕?我记得,荀姓乃大梁的国姓。”
&esp;&esp;☆、第章
&esp;&esp;荀裕闻言顿住脚步,半晌缓缓回头,正要开口,只听朱承秉大笑,望一眼荀裕,又看戏似的望向沈钧,抢先一步道:“沈公子如此能耐,莫非还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牵挂着的纪拂尘并非普通老百姓,正是当今皇帝最不宠爱的残废皇二子?他生下来就是个瘸子,在宫里头可受了不多苦的,沈公子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esp;&esp;荀裕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这些嘲讽的话,从小听到大,他早已无太多感觉。可是此刻听他当着沈钧的面说出来,他竟觉得这些话就像一根根毒刺,尖锐地插进他心里,耳朵亦刺痛。
&esp;&esp;无言站着,荀裕腰杆挺得笔直,眼里却泛着寒意,警告地望一眼朱承秉,随即转过头,不经意间瞥见沈钧,面上不着痕迹,眼里却涌过几丝异样,又极快消失无踪,如同风止云散的湖面,寂静无波。
&esp;&esp;沈钧走过来,恰似无意地横在荀裕和朱承秉中间,双手把玩着长剑,看也不看朱承秉道:“你可以走了。”
&esp;&esp;既知他押运的银子是假的,朱承秉便不再着急离开。“二皇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所有的事我都了如指掌,沈公子难道不想问点什么?”
&esp;&esp;“拂尘的事他会自己说与我听,又何须假借人口?”沈钧顿一顿道,“你最好去看看你的手下们都怎样了,是不是还在把石头当宝贝一样想方设法藏起来。你要是不想走也没有关系,我不介意让我的剑见见红。”
&esp;&esp;朱承秉刚欲张口,见剑尖倏地抵至胸口,喉咙动了两下,终于闭嘴。意犹未尽看了眼沈钧,棱角分明的脸勾出一个笑,继而转身离去。
&esp;&esp;沈钧收回剑,慢悠悠走向荀裕,片刻后才道:“你说我叫你什么好呢?你既然是荀裕,想必纪拂尘这个名儿多半就是杜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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