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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节（第2页）

&esp;&esp;腊月里朔风如刀，割得人皮肉生疼。

&esp;&esp;天越是冷，人就越想要多些暖意。

&esp;&esp;在温柔乡里饮酒作乐，自然是这冬夜里最惬意不过的事情。

&esp;&esp;因此哪怕到了年关，花楼里都还有客人。

&esp;&esp;门窗虽然关得严，却一样能听到乐声。

&esp;&esp;于三倒拿着巡更的梆子沿着街摇摇晃晃地走，这几年他的腿脚更不灵便了，咳嗽得也越发厉害。

&esp;&esp;以前他还会在腊月里领着孩子们打野狐照虚耗，总能得些赏钱。

&esp;&esp;可这二年早不做了，不是别的，一来咳喘得厉害，莲花落都念不全。二来也没了像楚腰馆那样只需到门口说两句吉利话就给许多钱的慷慨主顾了。

&esp;&esp;想到这里，于三倒不禁哀叹了数声，春愁河畔再也没有了楚腰馆。

&esp;&esp;他抬头望了望前面，不远处就是艳鬼塔了。

&esp;&esp;“可惜那佳人啊做了艳鬼～～”于三倒嘴里哼着自己编的曲儿，脚步踉跄着往前走：“只剩下～～多情地～～小小书生……”

&esp;&esp;他含糊不清地唱着曲儿，就着旁边歌楼里的丝竹声，越发地有了劲头。

&esp;&esp;“还记得～～当年啊～～～山盟海誓……”他停下来咳嗽几声，又接着哼哼：“到如今～～全做了～～旧梦新啼……”

&esp;&esp;于三倒唱着唱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因为他耳边听的曲子已经变了，不再是柔婉的靡靡之音，而是京中许久无人再弹的《惜分飞》。

&esp;&esp;之所以无人再弹，并不是因为这曲子失传，或是有多么的难弹。而是因为当年楚腰馆被火，姹儿姨怀抱琵琶一直弹的都是这首曲子。

&esp;&esp;姹儿姨的琵琶天下众里寻她不知处

&esp;&esp;元月十五，上街观灯的人如山如海。

&esp;&esp;今年的灯格外好看，就连烟火也比往年都要繁盛许多。

&esp;&esp;人群熙来攘往，有不少人戴着面具。这也是上元节的风俗，因为街道两边的小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许多人觉得好玩儿，便买来戴着。

&esp;&esp;春明茶楼前头的空地上坐着个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esp;&esp;经过的人们偶尔会有人施舍几个铜板，扔在他面前的破碗里。那乞丐懒洋洋的，也并不道谢。

&esp;&esp;“这个要饭的也太懒了，活该他受穷。”有几个外地人经过，见乞丐如此，忍不住说了两句。

&esp;&esp;可他们不知道，这个乞丐当年可是京城最富的人。

&esp;&esp;人们都习惯叫他公孙十二少，家中是累世的富商。到他父亲这辈，只得他一个儿子，因此千疼百爱，恨不得用金子把他裹起来。

&esp;&esp;这位十二少出生就躺在金山上，吃喝不愁，挥霍无度。偏偏他家里有的是钱让他挥霍，他爹娘为了让他多留后，给他纳了无数的姬妾，无论生男生女都有奖励。

&esp;&esp;他也算争气，十几年前生下了三十多个子女。

&esp;&esp;但新皇登基后，公孙家便被抄了家。所有财产悉数充公，只留了一处房产让他们家人安身。

&esp;&esp;他爹娘不堪打击，先后都去了。十二少是个只会享乐不会养家的纨绔子弟，根本养不活众多姬妾和一大帮孩子。

&esp;&esp;就连那唯一的一处房产也变卖了，可坐吃山空，没到半年，那点儿钱也都花没了。

&esp;&esp;但他人不坏，便叫这些小妾丫鬟们各谋生路。没多久这些人便都散了，只留下原配妻子和所生的两个孩子还守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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