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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面对这架近乎古董级别的陈旧钢琴,钢琴家心头忽然涌起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仔细回想一番,却又对钢琴的来历一无所知。
&esp;&esp;它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搬进储藏室的呢?
&esp;&esp;钢琴家毫无头绪,但显而易见的是,这架琴不可能再离开储藏室——它已禁受不起任何移动,就像行将就木的衰老身躯,只能一动不动地等待自行瓦解的那一天。
&esp;&esp;他走到钢琴前,小心翼翼地掀起琴键上的盖板,随意按下几个琴键——音色倒是还好,可音准差得离谱,想必已很久没有调过音了,更不可能弹奏出像昨夜那样优美动听的旋律。
&esp;&esp;钢琴家在储藏室里搜索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录音机之类的播放设备,就算是谁的恶作剧也不大可能。
&esp;&esp;归根结底——还是梦吗?
&esp;&esp;对于这一结论,钢琴家的内心已产生几分动摇,可又想不出更好的——或者说更容易接受——的解释。他只好作罢,离开了阁楼。
&esp;&esp;那天夜晚,相同的旋律再一次不期而至。
&esp;&esp;这一回,惊醒的钢琴家未加迟疑,跳下床,直接奔向三层阁楼的储藏室,而当他打开电灯的同时,旋律也再次消失无踪。
&esp;&esp;如此的情形,接连重复了三天。
&esp;&esp;这三天时间,对于钢琴家而言形同煎熬。白天完不成预期的练习不说,夜晚还要被莫名其妙的琴声折磨得无法入睡。
&esp;&esp;长此以往,非要神经衰弱不可。
&esp;&esp;第四天的夜晚,钢琴家躺在床上,却根本没有睡觉的打算。他在枕头下面摆放了一把手电筒,随后瞪着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等待旋律那段旋律响起。
&esp;&esp;时间在黑暗中悄然无息地流逝着,钟表的「咔咔」声,如同某只从远方经过的列队,永无休止地行进着。
&esp;&esp;久而久之,钢琴家打起瞌睡,眼皮开始打架,昏暗的天花板也变得越发模糊。就在一只脚已踏入梦乡的时候,有什么声音伴随着深夜的钟声,悠悠地传来。
&esp;&esp;没错!正是钢琴的声音!
&esp;&esp;钢琴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头脑一瞬间就清醒了。他从枕头下取出手电筒,大步奔向阁楼。
&esp;&esp;这回,一定要弄个明白。
&esp;&esp;打开储藏室的门,他并未像以往那样,直接去开电灯,而是摸着黑,轻手轻脚地走向旧钢琴的方向。
&esp;&esp;琴声已近在咫尺——毫无疑问,就发自那架旧钢琴之中。而那神秘的乐曲,似乎并未发觉钢琴家的靠近,仍旧自顾自地、优雅十足地演奏着。
&esp;&esp;终于,钢琴家来到钢琴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掀起琴盖,用手电筒照去。
&esp;&esp;他惊呆了——准确而言,是吓呆了。
&esp;&esp;因为,明明没有人在弹奏,旧钢琴的上的琴键却在自己上下起伏,每一个音符都准确无误地落在钢琴家听到的旋律上。
&esp;&esp;没错,是钢琴自己在弹奏乐曲!
&esp;&esp;对于架这少说也经历过数十载岁月的老古董,不要说自动演奏功能,就连能否演奏成曲都很是问题。
&esp;&esp;——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钢琴家连滚带爬地逃回卧室后,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可即便绞尽脑汁,他想不通,一架老掉牙的旧钢琴是怎样演奏乐曲的。无人触碰的琴键不可能自己活动,绝对不可能。
&esp;&esp;究竟是琴有问题,还是这个房子都有问题——或许,是我自己有问题?
&esp;&esp;他找不到答案,也不可能找到答案。
&esp;&esp;那一夜,钢琴家一分一秒都没有合眼——只消稍一合眼,就好似自己被吞进漆黑的钢琴内部,无数妖怪般的音符一拥而上,将他活活淹没。他颤抖着,惊恐着,他突然感到无比孤单——如果多一个人陪伴,该有多好,可硕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人,以及一架古怪的旧钢琴。
&esp;&esp;就这样,天色渐明,鸟儿开始歌唱。
&esp;&esp;钢琴家冷静下来。他下床洗了个澡,穿戴好衣物,离开了宅子。
&esp;&esp;他的想法只有一个,尽快处理掉这庭院。
&esp;&esp;他跑了几家不动产中介,得到的回应都是这种档次的豪宅,短时间之内很难出手——就算是折价也很困难。
&esp;&esp;他十分沮丧,他打算暂且回到宅院里去,收拾行装,尽早离开镇子。正在这时候,他的余光瞥到一块名为「凶宅不动产」的招牌。招牌并不显眼,立在一个类似仓库模样的铁皮房子的屋顶——而那房子,自身看起来就很像一座「凶宅」。
&esp;&esp;钢琴家犹豫了片刻,决定再最后试一试,不行的话,就干脆舍弃掉那座庭院好了——纵然可惜,也总比被什么怪东西缠上身的好。
&esp;&esp;如此想着,他走进了那家所谓的「凶宅不动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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