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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服道：“贤妃娘娘已经换过礼服了，她挑了杏色，也是极衬她肤色的，夫人您就大胆地穿蓝色吧。”

这真让海棠意外，这回顾绮影的表现，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识大体”，实在太识大体。

“这怎么行，君子不夺人所……”

“崔妹妹，你又来！”突然，门外传来顾绮影悠然的声音。

顾绮影微笑着：“崔妹妹不欢迎我？”

呀，不自称“本宫”，竟然称“我”，简直太平易近人，宫里就没见过这一款。

“哪里哪里，实在是稀客，惊得妹妹都忘记迎接了。”

海棠赶紧迎上前去，毕竟人家上门是客，又是如此笑吟吟的，明知她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海棠也只能让她点着，还得小心陪着。

顾绮影进屋，拉着海棠的手，上下打量：“多好看啊，竟比我那三件还好看，看来内务府没尽心为我做衣裳，回头我可不放过他们。”

尚服一听，赶紧求饶：“哎哟喂，贤妃娘娘，您这么说让奴婢无地自容了，不是奴婢不尽心，是库里的衣裳，都是以前宫里的巧匠们所制，您也是知道的，有些手艺，没传下来啊……”

顾绮影道：“还狡辩，就算不是故意的，也说明你们技艺不精，业精于勤、荒于嬉，实在是对你们太放松了，导致你们不思进取。”

海棠也不愿在自己的蕴秀宫听她教训奴才，打圆场道：“算了，贤妃姐姐，何苦与他们计较。既然来了，替妹妹拿个主意，您看这两件，是哪件好看？”

顾绮影认真地瞧了瞧，又让碧云和碧霞将另一件展开端详，半晌，经过了深思熟虑才道：“妹妹穿的这件更好些。那件虽没看你穿，可领子的样式没这件好，妹妹是个小圆脸儿，那领子不衬你。”

“行，就听姐姐，就这件了，我瞧着也不错。”

海棠其实倒是没多少心机，这番一解围、一说话，倒将自己要推让颜色的事儿给忘了。选定了式样，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有些不好意思。

“贤妃姐姐，您是有现成礼服的，为了将蓝色让给我，倒叫你不能穿自己的衣裳，让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顾绮影拉着海棠的手：“咱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皇上都开口了，咱们要是还不能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岂不是不懂事？皇上日理万机那么辛苦，咱要体谅，还计较那些身外之物干什么。”

这高度，拔得真不一般啊。海棠也是万分佩服，挑个衣服，便可以上升到让皇帝安心理政上头，果然贤妃娘娘就是比庶人看得高远。

只听顾绮影又道：“再说了，我穿了这么些年蓝色，换换风格也不错。明天一亮相，说不定大伙儿都看我，才不看你呢，毕竟我才是比较有新意的那一个，对不对？”

海棠忍不住笑了，贤妃娘娘啊，您可真是太会说话了，这般幽默风趣还带自黑，真让人不喜欢都难。

于是，关于赏菊宴的礼服事宜，在折腾了两天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晚上，忙了一天的田嬷嬷听说此事，惊得非同小可，连唿“不可能”。碧云道：“有什么不可能，现在就已经定了啊，咱们夫人的礼服我都熨好了，挂在那边墙上，明儿一早就能穿。”

田嬷嬷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贤妃也和气得太过了。”

碧云道：“贤妃不是一直很和气么？皇后娘娘才不和气啊……”

田嬷嬷横她一眼：“你懂个屁，这后宫里，脸上不和气的，倒不用多防；最怕这种脸上和气的，还真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行，我得去瞧瞧，礼服挂哪儿了？”

碧云指了指帷幔那边：“我挂那里了，用极淡的药草熏过，衣裳放久了，多少有些陈旧的味道，熏一下，去去味儿。”

田嬷嬷走到帷幔后，仔细检查礼服，从绣纹到绣样，从领子到里子，凡是她能想得到的地方，统统检查了个遍。

碧云见她连团花的缠枝枝桠都数，方才知道田嬷嬷用心之深。

田嬷嬷一边翻检着衣裳，好像要将它翻活过来似的，一边嘴里唠叨：“你们年轻，哪知道宫里的险恶。尤其这种突然送来的衣裳，连个把关的人都没有，万一有人故意陷害，真是一来一个准。下回再有这种事情，你们一定得叫我过来。太危险了，别上当……一、二、三……”

又道：“好在是开库取的。能存在库里这么久的，多半是经歷了考验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们就是有人想搞破坏，这一时半会儿的，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以后这帮人要是来给咱们夫人做衣裳，花样都得我来过关，你们俩一起过来学，我可不能替夫人操心一辈子。”

“咦，嬷嬷，您不替夫人操心一辈子，还打算去给谁操心啊？”

田嬷嬷双眼一瞪：“我就不能替自己操心么？”刚瞪完，突然又黯然，“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陪夫人一辈子，哎，不想了，想想都难受。我们还是先把自己的活儿干好，你们俩才是贴身近侍的，该学的一定要学会，也是往后替夫人减轻负担。”

黑灯瞎火摸进来

一件礼服，在田嬷嬷眼睛里揉了无数回，揉到无处藏身，这才被她放过。

“好像没什么问题。难道贤妃娘娘真的是好心？”

碧云道：“我瞧贤妃娘娘非常和气，那个尚服嬷嬷倒是势利得很，一点不给咱们夫人好脸色。后来皇上下了旨意，她又变成哈巴狗过来摇尾巴。真不是个东西啊。”

田嬷嬷道：“宫里的人可不就是这样。咱夫人这还不是嫔妃，也甚少跟人接触，以后等二皇子长大些，万一有个封号什么的，这万箭齐发的，咱们蕴秀宫就等着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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