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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眼睛红着眼眶,把肥嘟嘟的小老鼠放生了。
回来的时候,整齐阿叔正领了阿三头出门。
“没睡好啊?眼睛噶红?”依旧是习惯的揉她的头顶,关照着,“乡下有事,阿拉回去几天,你好好做事体,别又挨打啦!”
眼睛没躲闪,头重重的点,心里却毛毛的。
弄堂里清早的太阳底下,两个人的影子长长的,眼睛看到阿三头又回过头来,仿佛对自己挥了挥手,阿青在旁边拎着马桶刷,也一并看着,直到他们拐出了弄堂。眼睛转身回屋子,也准备准备开始刷马桶。
马桶每天这样刷,日子还是一成不变的过,直到有一天,警察来了。
妓女失踪不算什么大事体,但程序还是要走的,戴官跟着师傅走进聚春堂大门的时候,温琦和刑安娜都正要出局子。
“两位,不好意思,因为有人报了案,所以麻烦暂时等一歇,阿拉要依例问些话。”贾正清皱了皱眉头,但话讲的十分客气。
温琦愣了愣,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矮小的中年男人。
刑安娜已经走到小汽车门口,为难的对了司机笑笑,也不说话,司机下来,跟贾正清面无表情的耳语几句,贾正清神情一凛,挥了手让他们走。冬冬看了,礼貌的欠身:“长官通融下,我们先生也有急事。”
“再急也要等等!”戴官不明白两个漂亮女人为什么走了一个,只觉得无论如何的剩下一个也不好再走了,否则师傅的脸面也没有了,对着比自己小的漂亮女孩子,脸虽红着,警察的气势倒是十足。
“听口音两位是南方的吧,阿拉上海不比外地,警察问案是正事,不好随便通融的,我也晓得您是有局子,阿拉尽量抓紧时间,不会耽误太久,您体谅了。”贾正清瞪了眼毛愣愣的徒弟。
温琦脸色沉了沉,对冬冬使了个眼色,转身进了正堂坐下来,让眼睛砌了一壶茉莉香片,喝上的功夫,其他人也陆续聚集出来,冬冬挂上电话,笑盈盈地立到温琦后边。
一瞬间见到大的小的许多女人,戴官有些眼花缭乱,贾正清扶了扶眼镜,开口:“有人报案,你们这里,失踪了一个妓女。”
十三玲珑疑惑了下,很快的扫了众人一眼,心下沉了沉,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警察,坐定在正位上,礼貌地笑笑:“长官讲的,我不明白。”
贾正清探究性的看了眼丰韵尤存的十三玲珑,十三玲珑今天穿鼠灰的丝锻旗袍,定型水把头发捋的根根黑亮,没化妆,唇色淡了,就显的眼睛尤其的澄亮,安静的坐在那里微笑,宛如一个大家正妇。
贾正清有一时间的错谔,戴官却已经有些傻了,他才满十九岁,今天只是当差的第三日,就直截了当的进了四马路。这些在母亲阿娘嘴巴里嗤之以鼻的烂女人,一个个容颜静好的伫立,这些面孔,不管怎么看,都应是美好的。一个高挑美艳的,还不时的朝自己挥着手帕,那份招人,惹的戴官都不敢看,那一边,是一阵娇笑。
师傅推了他一把,戴官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脸烧红起来,遮掩似的掏出记事簿和钢笔,手竟然是颤抖的。
一杯茶推在他面前,应该很烫,腾腾的热气奔进了他的眼睛,抬起头,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正盯着自己,干瘪的脸,硕大的眼睛,就那么直呆呆的看向自己,戴官像被看穿了,喏喏地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真的很烫,啪的杯子就砸在地上,戴官被烫的直吐舌头。
安娘姨敢忙倒了杯凉开水递上去,接着就去拎眼睛的耳朵:“真是笨的要死,做了噶许多日子倒个茶都不知道冷热!”
眼睛耳朵被拎着,疼得有些呲牙裂嘴,眼珠子却骨碌骨碌地转,看看戴官,再看看贾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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