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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路楠笑了：“很多，尤其是中学生。空间是一个相对开放的地方，其他社交媒体更私密些。”

&esp;&esp;许思文的各种社交账号，在事发之后很快被人找到。她的微博多是追星日常，但从一年前就不再更新，偶尔会有点赞，都是些心情分享。更新不多，大部分是学校、集训班的照片，文字也很少。

&esp;&esp;路楠看到一张许思文在海边拍的照。应该是日出时分，粉红色头发的少女背对大海看向镜头，周围颜色深沉，她孤零零的身影十分突出。

&esp;&esp;“是她吗？”沈榕榕问。

&esp;&esp;“嗯。”路楠说。这照片让她想起许思文获奖的那张画儿，构图非常像。

&esp;&esp;谁帮她拍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凌晨的海边？

&esp;&esp;有效信息并不多，许思文不是热衷在网上分享生活的人。路楠又回到空间，看着验证问题发愣——“我最喜欢的地方是？”

&esp;&esp;答案只有许思文的朋友家人知道。

&esp;&esp;这一晚睡前，路楠手机忽然响了。她没存宋沧的号码，但那串数字看得多了，竟然也记得七七八八。

&esp;&esp;【你想进许思文的空间吗？我朋友有线索。】

&esp;&esp;“你那新朋友？”沈榕榕看着宋沧短信，“你不觉得他很怪吗？”

&esp;&esp;路楠：“……是很怪。”

&esp;&esp;出现的时刻，莫名其妙的亲近，恰到好处的关怀和稍显过线但分寸十足的热情，他是个无可挑剔的怪人。

&esp;&esp;“我不是说这个。他一开始明显对你感兴趣，所以搭讪、所以凑近乎。我是说……”沈榕榕加重语气，“你不觉得他很冷酷吗？”

&esp;&esp;路楠静静回忆。

&esp;&esp;“对你很冷酷。”沈榕榕点着路楠额头，“你跟他说了你最害怕、最伤心的事情，他先关心的是，你是不是说了全部，你是不是都跟警察讲了。天呐，就算是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正常人他声音里有幽暗的笑，站得太近……

&esp;&esp;空间里并没有宋沧的照片。

&esp;&esp;这一点宋沧昨夜已经亲眼确认过，所以才向路楠抛出了这个新的鱼饵。

&esp;&esp;翻看许思文空间时，宋沧想起过去许多事。

&esp;&esp;许思文出生的时候，宋沧还是个小学生。他尚不能理解女人的生育，只知道他又多了一个家人。

&esp;&esp;许思文学说话的时候，跟在宋沧屁股后面叫他舅舅。这个老气的称呼总惹来宋沧朋友的哄笑，宋沧便教许思文喊自己“哥哥”。宋渝和许常风工作忙碌，天南地北地出差，有那么几年，许思文和宋沧相处的时间比父母更长。

&esp;&esp;疏远出现在宋沧上大学之后。离家的宋沧像脱缰野马，很少回家，和姐姐的争执日渐增多，渐渐的连许思文也不怎么联系了。

&esp;&esp;宋沧后悔过。他回到家乡再见许思文时，发现幼时活泼可爱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别扭的性子。她和朋友在一起很活泼，在家中却很沉默。宋渝和许常风说她处于叛逆期，许思文对这个论断总是撇撇嘴，不置一词。她看父母的眼神很冷漠，偶尔藏着痛苦和憎恨。宋沧有时候捕捉到她的眼神，暗暗心惊，想跟她谈一谈时，她规规矩矩喊他“舅舅”，生疏得像远亲。

&esp;&esp;宋沧开起故我堂后，许思文因为好奇来过几次。那时候宋沧店里也有小猫小狗，当然不是现在的那三只。许思文不喜欢逗这些小东西，她只对宋沧店里奇奇怪怪的各种玩意儿感兴趣。宋沧至今记得她研究一个用榫卯技术制作的小木雕，仔仔细细画了许多图分析它的机构，并试图自己制作一个复制品。

&esp;&esp;在这个过程中，宋沧觉得自己和许思文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关系。他每周都期待着许思文的到来。她会给宋沧带来许多学校里、朋友间发生的事情，说一些网络上的流行事件，再嘲讽一下宋沧苦心经营却没多少人关注的“故我堂”微博。宋沧给她做各种各样好吃的，许思文之前瘦得很，在宋沧的照顾下渐渐地恢复了血色。

&esp;&esp;去年秋天的某个深夜，许思文忽然敲响了故我堂的门。宋沧那时候不在店里，他在酒吧里跟老板苦苦地恳求一个老式门锁。那老式门锁的样式奇特，有人花三万元求购。不知情的酒吧老板开价七百，宋沧笑着砍价：六百六吧，六六大顺。

&esp;&esp;他错过了许思文的来访，拿着战利品离开酒吧才发现许思文给自己来过电话。回拨过去时许思文没说什么，简单道了晚安。

&esp;&esp;那天之后许思文就没再去过故我堂。

&esp;&esp;宋沧之后回想，无数次后悔。他知道自己错过的并非一次拜访。那天许思文必定出了什么事，她找到最信任的宋沧求救。

&esp;&esp;是宋沧没有回应她。

&esp;&esp;许思文空间的内容很简单，没有日志，偶尔几句说说，时间大都在七八年前。七八年前她还是个小学生，有很直接的快乐和伤心：考试考好了，跟好朋友吵架了，和好了，考得比上一次还好……

&esp;&esp;近两年的说说只有寥寥几条：

&esp;&esp;【分开吧，求求你们。】

&esp;&esp;【没办法逃离这里，是我太弱小了。】

&esp;&esp;【今天很开心。有一点点幸福，谢谢你，谢谢你。】

&esp;&esp;【想回到小时候，回到长乐路89号。】

&esp;&esp;“回到小时候”这条，发表于许思文坠楼前四天。这是她空间里最新的一条讯息。

&esp;&esp;宋沧问路楠有何发现，路楠指着“很开心”那一条：“是去年的六一儿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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