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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几日母亲一直念叨，她说苦山那地方能怎么样，你去那里受罪有什么意思。你看看那里吃的都是什么，穿的都是什么，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省心，你都多大了，你都三十了！三十你跑那地方去，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找着对象！

&esp;&esp;父亲则每次想开口，张张嘴又叹出一口长气。然后摇摇头，敲敲烟盒，吞云吐雾去了。

&esp;&esp;不过父母终究还是应允了他，他的抗争比阿言要激烈，虽然父母陪着他一起回了临城，但一路上没有一天不希望他动摇一下。

&esp;&esp;最终回到竹柳后，还是阿言的父母一并开口相劝，他的父母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esp;&esp;他们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管不住的。你非要管，他们也过得不舒服。

&esp;&esp;他们又说让他们出去也是好的，你看我们这一代，基本没出过竹柳或临城，他们想要不一样的人生，那就让他们闯一闯。是不是了老许，你说是不是。

&esp;&esp;他们还说阿言都敢去的，环境不会差到那种程度。你让小从试试嘛，实在受不住了，他自己就收拾包袱回来了，都不用我们叫的。

&esp;&esp;从哥走的那天父母还是来送了，到了临别，脾气也就没有了。

&esp;&esp;从哥忽然觉得身边还是对自己好的人多，尽管他们替自己做的决定不一定都能接受，但至少出发点都是为他着想。

&esp;&esp;晚些时候他问阿大，有空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竹柳玩一玩。

&esp;&esp;阿大一愣，说我去过丘陵，不都是象省的吗，应该差不多吧。

&esp;&esp;从哥说丘陵和我们那完全不是一个景象，丘陵在靠海沿岸，我们在内陆中心。你得去我那里，去竹柳或者去省会临城，你去了我带你吃好吃的。

&esp;&esp;阿大说好。

&esp;&esp;可这应答说得敷衍，从哥也知道他大概是不会去的。

&esp;&esp;他到底离不开苦山，或许对于一个普通的村民来说，离开苦山是一个自由的事，如果没有戒严的限制，唯一让他们犹豫的只有乡情和对未知地域、未知文化的恐惧。

&esp;&esp;但对阿大来说不一样，他是阿大，他走了，就意味着连驻守此地的领袖也动摇了，其他人也就没有坚持的意义和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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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跟从哥一起来的几位老师，有的还没到正式上课的月份，就已经顶不住，打报告回去了。

&esp;&esp;他们不喜欢这里的山水，也不喜欢晃晃悠悠的铁索和令人胆寒的天桥，更不喜欢一大盆子盛上来的肉，和那些吃起来似乎还夹沙的米。

&esp;&esp;他们说你是过得好啊，你能和这里的村长熟络起来，我们不行，所以得走。

&esp;&esp;从哥说也没有，只是之前打仗的时候来过，条件更加艰苦，现在适应就变得容易很多。

&esp;&esp;那些人还说了什么，从哥就不记得了。十五个人走了七个，只剩下八个人一起等待开学季的来临。

&esp;&esp;送老师上车的那一天从哥去了，他绕过鱼塘，走过田埂，看到小巴远远地停在村口，像一艘停泊在绿色海洋边的船。

&esp;&esp;等到老师们一个接一个上了车，小巴的排气孔喷出一点点的烟雾，踉踉跄跄地消失在小路的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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