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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些事殊曼华都知道,回宫之后的日子他每一天都在加深对这个皇宫的理解。筑基的修为让他在宫里来去自如,除了偶尔会被一些传说中大内高手的御前侍卫发现踪迹之外,根本没有别的能阻碍他。就算是那些高手,最多也只是音乐感觉到有这么一个人,却连影子都捉不到,自然也不会轻易报上去让上头的人骂,反正还没出什么事。
&esp;&esp;这给公家做事的就是和外面的个体户不一样,拿着比不上皇亲贵族一顿饭钱的例银,不会去操着天下太平的心。
&esp;&esp;衣香鬓影,殊曼华往敖钦的方向懒懒散散地歪着身子,看着那些穿着轻纱薄衫的曼妙身影,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精致的玉杯。殊曼华的眼睛其实很大,但是在思考的时候却总习惯垂着眼睑,没有完全睁开。这幅样子只会让人觉得他对什么事都好像漠不上心似的,就算偶尔对上了眼神,也觉得对方的眼睛就好像隆冬时节从混着冰渣子的河水里捞出来的宝石,再好看也是冷硬的。
&esp;&esp;敖钦看着殊曼华,微微靠了过去,声音低若耳语,“在想什么?”
&esp;&esp;殊曼华抬起眼睛,当敖钦的身影映进去的时候,冷硬的宝石有了温暖的光辉。
&esp;&esp;“我在想小宁王殿下有没有招过舞姬然后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esp;&esp;问这问题的时候殊曼华的嘴角牵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似乎他虽然是发问的人,但也已经有了成竹在胸的答案。
&esp;&esp;敖钦手肘撑在支起的膝盖上,偏头看着身边的人,那摘了面具后冷硬不减的面部线条竟然在此时显出了几分柔和。他的坐姿是不对的,至少跟其他恭恭敬敬屈膝盘坐的人相比,显得太不合规矩,一举一动都带着仿佛配合小宁王这个尊号而生的放肆。
&esp;&esp;“人靠衣装”这个词在敖钦这里得反过来,那一身玄色金边的华服是因为穿在他的身上,才将所有的气魄都彰显得淋漓尽致。
&esp;&esp;凌霄阁的阁主宁钦是冷静自持的,永远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成为整个凌霄阁的引领者和精神支柱。皇宫中的小宁王敖钦却张扬甚至有些邪狞,似乎全然不顾忌周围人的猜测和嫉妒,将我行我素贯彻了个通透。
&esp;&esp;这两种本该矛盾的个性,却完美地结合在一起,造就了敖钦这个人。他虽然在不同的地方表现不同的自己,但是归根结底,这何尝不是一种“克己”和“自制”?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一些“从一而终”的人还需要强大的自制力。
&esp;&esp;殊曼华看着敖钦凉薄的唇开开合合,吐出低沉醇厚的嗓音。
&esp;&esp;“你觉得我有没有做过这种事?”敖钦将问题变了个样又丢给了殊曼华。这似乎还是之前的问题,却又多了一些东西。
&esp;&esp;殊曼华也不计较,配合着宁钦回答道:“我猜应该没有。不管是凌霄阁的阁主,还是小宁王殿下,身边都不缺女人,甚至不缺有满腹才情并且一心为你的女人。既然具备随时都能展开一段‘才子佳人’佳话的条件,自然不会花心思在这些舞姬身上。再说从某种传统的角度,随便一比较,高下立见。”
&esp;&esp;“既然想到这个结果,那为何还要特意问我?”
&esp;&esp;殊曼华鬼精鬼精地一笑,“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反驳我刚刚的话,要是不找个合适的开头冒昧问你有没有红颜知己,感觉怪怪的。”
&esp;&esp;……你怎么会觉得这样直接说出来就不怪了?
&esp;&esp;“我没有红颜知己。”
&esp;&esp;言简意赅,殊曼华挺满意。
&esp;&esp;“那以后有没有考虑找一个?家里有没有替你安排?你是王爷,应该不少人想跟你结亲吧?宁王还在世,他有给你张罗吗?”
&esp;&esp;连珠炮似的一堆问题从殊曼华嘴里说出来,本人也不觉得自己啰嗦,也全然不当自己是个外人,这么随随便便就开口关心起人家的终身大事,又不是做媒婆的,还没有适合的女孩子介绍,这就显得有那么点“居心不良”。
&esp;&esp;敖钦脸上浮现罕见的算得上明朗的笑意,而不是像平时一样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怀疑是错觉
&esp;&esp;“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从凌霄阁主变成了王爷,为什么要瞒着你,现在又为什么坦
&esp;&esp;白。”
&esp;&esp;殊曼华相当认可地点点头,“这些确实也是我的疑问,不过我有个先后顺序,刚刚问你的那些是我最先想知道的。”
&esp;&esp;这话一说出来,直接是挺直接,但其实揪其深意,还是有点在绕弯子。问题的先后顺序表明的是关心的主次,而关心的主次又能反应什么问题,这点大家都明白。
&esp;&esp;宫里的人都知道,“活不招小宁王,死不惹小阎王”。跟其他的王爷比起来,小宁王确实有雄才大略,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就要多少人忌惮,更不用说他邪肆狂狷,但仅有的那么一点规矩也就只有在面对景帝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esp;&esp;景帝之外,其他的,就是那些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他也该咋咋地,绝对不会多客气,似乎只要一天没能登上帝位,就一天不要指着他能拿出多“是那么回事”的态度。对于皇亲国戚尚是如此,那些自以为有点薄面的亲贵大臣就更不用说太多了,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从敖钦那里买下面子。有什么事别犯在小宁王手里,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esp;&esp;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被好些人一边惧怕一边想要讨好的人,对着殊曼华露出了春暖雪融的浅笑。他也是会笑得的,虽然是浅笑,但看了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只是独对一人。
&esp;&esp;“没有人能对我的终身大事指手画脚,不管是义父还是天子,我自己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做决定。是有人惦记着王妃的位置,但只要我不表现出有那个意思,他们最多就是试探试探,没人会明目张胆地找我说媒。”
&esp;&esp;这个答案殊曼华还是挺满意的,所以即使敖钦没有回答他全部的问题,他也没再纠结,放松身心地欣赏歌舞,偶尔瞟一眼旁边的人,间或东扯西扯疗伤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esp;&esp;殊曼华手中的酒杯就没放下过,喝得倒是不快,像是品酒一样一点点抿着,看向歌舞的时候或许还有点深沉,但总会在不经意地偏头中让某个与周围正襟危坐的众人格格不入的身影闯进眼里,之后化成一片眸光潋滟。那在面对大夏使者以及满殿文武大臣各有意味的打量目光时,充满伪装与防备的脸部线条,早已从坐在这人身边的那一刻就柔和了下来,眯眼也好挑眉也好轻笑也好,都再真诚不过。
&esp;&esp;“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为什么还要成立凌霄阁?”
&esp;&esp;好,这就开始清算那些被排在后面的问题了。殊曼华觉得自己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也没有因为对方先前的回答就高兴得找不着北,这是定力增强的表现,值得回头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近距离观赏敖钦顺便看看能不能吃个豆腐什么的。
&esp;&esp;“江湖和朝堂,看起来泾渭分明,但实际上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个界限并没有很多人以为的那么清楚。我不清楚你对凡界的帝国体制有多少了解,但如果足够的话,应该知道,在很多事情上,哪怕是皇帝颁布的法令,这个上传下达都做得远远没有面上见到的那么好。更别说还有那么多欺上瞒下的。”
&esp;&esp;殊曼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别说他了不了解东秦的体质,在修真界的时候这种现象也不是没有。特别是在一些大门派,阳奉阴违的人多了去了。
&esp;&esp;“你早年戍守南境,作为南境统帅,与朝堂有万里之隔,想必很多事情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来,都不那么容易。”
&esp;&esp;殊曼华很聪明,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一点即通,刚刚敖钦说道体制的时候他就大概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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