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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2页）

&esp;&esp;“你过来。”

&esp;&esp;燕攸宁朝他招招手，从素衫子底下探出玉藕似的白臂，肌肉宛如新雪一般，白得几乎透明。

&esp;&esp;霍西洲的目光仿佛着了火，烫得连眼眶都红了，但不敢违逆娘子的吩咐，他略有艰难地迈步，带着平生最大的阻力，慢慢吞吞到了燕攸宁旁侧。她却嫌弃他磨蹭，双手压住了她的肩膀，将他一把压在了椅上。

&esp;&esp;“娘子？”霍西洲局促而无措，慌乱地唤了一声，也没抬头。

&esp;&esp;燕攸宁的手指压在那张红得烫人眼睛的宣纸上，问他：“我记得你识字。对吗？”

&esp;&esp;她还记得，这少年病恹恹来到这里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夏国公马场的徽记。可见他的过去虽然不那么光彩，但他一定和一般的奴隶不同。

&esp;&esp;是个有文化的奴隶。

&esp;&esp;霍西洲点头，复摇头：“认得几个字，但是，我不会写。”

&esp;&esp;燕攸宁微笑：“不妨，我教你。”

&esp;&esp;她伸出比他足足小了两圈的柔掌，轻柔地，带着一丝谨慎包容地，扣住了霍西洲的右手手背。

&esp;&esp;一只黑得像炭，一只白得似玉，就这么叠着，极为醒目，色泽泾渭分明。

&esp;&esp;霍西洲凝睛看着这两只手，既紧张，又感到有些颓丧，没有动。

&esp;&esp;燕攸宁压住他手背，轻轻“啧”了一声，道：“那就写霍西洲罢。”

&esp;&esp;说罢，她托住他的大掌，缓缓地，提笔、蘸墨，直至毫尖饱吸的黑墨摇摇欲坠，在砚台上再划了三下，便停到红纸空处，一笔写下了一个“霍”字。

&esp;&esp;霍西洲任由娘子掐着手指，任由她自如地笔走龙蛇，铜筋铁骨般的手臂放的是轻若无骨，一点重量都不给她。他的呼吸漫长而艰忍，幸得习武之人有意敛去气息的窍门有许多，娘子专心致志地教他写字，应是没有留意到。

&esp;&esp;“霍西洲，你心跳好快。”

&esp;&esp;娘子花面低垂，烟眉轻敛，仿佛满心满意都扑在宣纸上，却又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esp;&esp;霍西洲一怔，他这时才若有所觉一般，飞快地低下头，只见不知道何时起，娘子竟将她的一只手压在了他胸口，那手掌极软，骨节分明，根根白皙，宛如晶莹暖玉塑成的笋尖儿，只是却如此暧昧地压着他的胸口，探听着他的心跳。

&esp;&esp;霍西洲：“……”

&esp;&esp;燕攸宁晓得自己的眼神表演得既欲又无辜，这种神色是男人最喜欢的。

&esp;&esp;不知不觉，“西洲”两字，也齐齐整整地落在了宣纸上。虽是她捉着她的手所写的，难免不如自己亲为，但好在字的骨架尚在，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esp;&esp;燕攸宁对自己的笔迹还算是满意，笔尖在宣纸上一字一字地点了点，口中念道：“霍西洲。你是这三个字吧。”

&esp;&esp;话音刚落，她的胸口到喉咙便感到一阵痒意，忍不住把脸朝外，轻咳了两声。

&esp;&esp;这两声落在霍西洲的耳中却仿若雷霆，霍西洲立刻便抬头，看向了娘子。她的脸色在晦暗莫名的屋子里显得尤为苍白，先时两腮时常悬挂的红晕也散了个干净，他竟粗心得没能发现，他咯噔了一下，心顿时慌乱。

&esp;&esp;这般的慌乱，他以前从没有过。

&esp;&esp;燕攸宁自己却不怎么上心，不过是故意着了风寒而已，她抚住胸口压低喉音轻咳着。

&esp;&esp;越过娘子的美背，霍西洲的视线落在了静静地搭在圈椅上的那条白虎皮软毯上，虎是他刚来之后没多久猎来的，给娘子做了一条软毯，也只是因为马场这边不比国公府，御寒之物稀缺，更无这般好用的虎皮软毯，才被娘子不嫌弃留了下来。

&esp;&esp;但也就在前不久，他还看见娘子用了的。

&esp;&esp;霍西洲想摸我脸？

&esp;&esp;这片坐落于长安城郊的马场，其占地在大周数一数二，因此一向有三个人合伙打理，陈瑛仅能算是其中一个，但在三人之中陈瑛的能力最出众，因此也最得燕昇信任。

&esp;&esp;他本正坐在草垛子边捻麻绳，一抬起头，只见霍西洲朝着自己走来，青碧色的天幕下密雨如帘，霍兄弟的发和裳均被雨水濡湿，也不见他披身蓑衣戴个斗笠，陈瑛猜测或是有急事，忙搁下手边的麻绳，起身迎上去：“霍兄弟！”

&esp;&esp;草垛子上严实地盖着一层布幔，倒是防雨，不怕潮湿，也伸出了些许遮雨的幔角，陈瑛一把将霍西洲拽到旁侧，问他：“是有什么事？”

&esp;&esp;霍西洲道：“娘子有事寻你。”

&esp;&esp;陈瑛一听，登时动了念头，目光扫到霍西洲身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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