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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只是眼下诸事繁忙,实在抽不出闲暇去问他们的事。
&esp;&esp;正沉思间,一阵笃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接着就是他家老师带着哈欠的声音——
&esp;&esp;“混小子,出门干活了!”
&esp;&esp;——
&esp;&esp;王陵报上的证实天花患者或者疑似的,一共有近百例,随行一共不过三位太医博士携着自己的学生,要一一查对,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esp;&esp;“你们就留下看狗。”沈寒山使唤起张起仁的学生也毫不客气,“若有狗出痘,立即回报!”
&esp;&esp;徐子文和吴栩巴不得这不用出门的闲差,忙一边一个分管两个狗圈,抬把椅子斜躺上去,比谁都清闲轻松。
&esp;&esp;“吴议,你去看看这十户人。”
&esp;&esp;沈寒山给他一张单子,列着疑似天花的十家名单,而三位博士则平分了剩下的门户。
&esp;&esp;吴议虽然只分到十户人家的,但也是单独一人去查看,责任异常重大——天花一旦流行起来,就会对已经遭受饥荒的关中地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esp;&esp;所以,错漏一户都可能酿成大祸,放心交给他一部分门户,足见三位博士对他的信任。
&esp;&esp;沈寒山吩咐下去,一行人得了令,便像出了笼子的飞鸽,脚不点地地赶往自己要查对的门户里去。
&esp;&esp;吴议按自己的名单逐门逐户查对下去,发现沈寒山分配给他的应该是尚在怀疑的那十几户人家,十户里头居然只有一户十真正的天花,剩下的九家不是水痘,便是麻疹,都是可以自愈、仅需保养的疾病。
&esp;&esp;他给这些病人一一切脉看过,也都留下解法,在农户们千恩万谢的感激声中,第一个回了郡府。
&esp;&esp;饶是他分量最轻,这来来回回乡路也走了一整天。
&esp;&esp;把名单整理好搁在沈寒山的案头,隔着纱窗隐约一看,窗外偏斜的日头如一枚火红的巨石,将整个天空都烫得绯红,遥遥两枚飞雁闪过,如两枚小箭穿过日头。
&esp;&esp;不由心中一动,他们这群忙碌的人,上至贵为千金圣手的太医博士,下至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生徒,不论尊卑,辈分,主次,都是身负重责的大夫。
&esp;&esp;分下的事务有多有少,但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却是不分轻重的。眼下情势严峻,他们就譬如这对雁子,不管天际多么灼烫,都一定要冲云破日,打通这道难关。
&esp;&esp;如此想来,心头不由一震,也舍不得分出时间休息,只重新捡起沈寒山桌上那本葛洪的《肘后备急方》,选到天花一节,仔细研读起来。
&esp;&esp;“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差后,疮瘢紫黯,弥岁方灭,此恶毒之气也……”[1]
&esp;&esp;密密麻麻的文字如一张网,将两天一夜未眠的困倦全部包罗起来,吴议只觉得这些富有智慧的文字装进自己的脑子里,实在是太有分量了,压得他脑袋不住地下垂……
&esp;&esp;他脖子一偏,终于倒在自己老师的案上,沉沉睡去了。
&esp;&esp;——
&esp;&esp;许是因为太疲倦了,这一觉睡得倒十分安稳酣沉。
&esp;&esp;吴议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东院厢房的床上,旁边还趴着个李璟,撑着小脸看他睡觉。
&esp;&esp;他不仅有些赧然,自己在老师的书桌上睡着了,显然是沈寒山把他送回来的,而他居然毫无知觉……
&esp;&esp;再往窗外瞧去,深蓝的夜幕中已缀满了漫天的星辰,如一张披在天穹的璀璨华丽的大氅,淡淡垂落丝丝缕缕星辉的流苏。
&esp;&esp;他这才略松了口气,好在没有一觉睡到大天明。
&esp;&esp;“师父……”
&esp;&esp;李璟觉得这算是私下了,当然该喊师父,攀着他的手臂半偎着他的肩头:“你睡了好久啊……”
&esp;&esp;吴议心头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了?”
&esp;&esp;李璟支着下巴仔细算了算:“现在是二更天了,你睡了……”
&esp;&esp;他掰着指头算了半天,得出一个笼统的答案——
&esp;&esp;“大概十二个时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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