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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又传言，阙人先祖曾获铜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财富惊人，阙人男子则骁勇善战，借先祖择定立国之地的天然山川地势自保，国虽小，却绵延生息，代代不绝，即便前朝中原百年大乱之际，遭狄人多次侵袭，亦始终自立，未尝被叩开关门半分。

&esp;&esp;四十年前北狄南下，大战在即，姜太后备战之余，遣使者面阙王。阙王审时度势，毅然决定出兵助姜太后。战后，阕王领国归附，被封武德天王，赐国姓。宣宁二十二年，阙王女儿入京都，封贵妃，次年诞子，便是太子的幼弟玄度。

&esp;&esp;阙妃容貌极美，明宗宠爱，本就子以母贵，又是隔了多年之后中年再次得子，且据说阙妃生产前夜，明宗梦一白色麒麟自北踏雪而来，醒来以为吉兆，待阙妃真产下皇子，当即替他取乳名玉麟儿，一岁便封秦王。

&esp;&esp;从他封号，便可窥知父皇对四弟的宠爱程度了。而四弟也不负父皇所期，文武双全，十六岁就被委以北衙中央禁军四卫之一鹰扬卫郎将，掌长安蓬莱两宫的北宫门戍卫要职。

&esp;&esp;太子难以忘记去岁春日所见的一幕。

&esp;&esp;京都春深花浓，芳草菲菲，他去拜望完嫡祖母姜氏太后后，不愿立刻回到那个到处都有耳目监视的东宫，微服来到蓬莱宫附近的城西渌水岸边散心。

&esp;&esp;春光媚人，他却心思重重，始终无法开怀，想着昨日自己舅父大将军梁敬宗暗传的信。

&esp;&esp;舅父向他转达了些消息，并再一次劝他，务必做好周全准备，以防万一。只要自己点头，他会全力帮助自己。

&esp;&esp;做了三十年的太子，一旦真的被废，即便能够苟活于世，恐怕也是比死还要悲惨。

&esp;&esp;他感到无比的痛苦，为自己必须要做这样的艰难抉择。

&esp;&esp;他立在桥旁酒楼之上，凭窗远眺，怔忪之时，忽见一个少年郎从北面自己方离开的蓬莱宫方向纵马而来。

&esp;&esp;少年衣绯衣，冠金冠，束玉带，佩弓矢，前翠羽，后旌旗，胯下骑着那匹上个月西域才远道而来进贡给皇帝的大宛天马，在身后一群与他年纪相仿的京都世家子弟和便甲护卫的簇拥之下，径从渌水桥上疾驰而过，留下身后一地被马蹄践踏成泥的杏花。再其后，驺奴们驱着来自太厩的十几头悍烈猎犬紧紧奔随，犬吠与子弟发出的纵情狂呼交错，惊得路人纷纷夺路闪避，指指点点。

&esp;&esp;皇城里的道路，除非是有来自城外的紧急信使，否则不允纵马。

&esp;&esp;而那马队迅疾如风，没有丝毫缓势，在那绯衣少年的骑领之下，转眼到了城门之前。

&esp;&esp;城卫远远瞧见，认出来人，早已大开双门，俯首拜在路边，等那少年从面前经过。

&esp;&esp;这少年便是自己的幼弟玉麟儿，看他样子，似是刚从祖母姜太后那里出来，趁着春光，去往城西太苑游猎取乐。

&esp;&esp;少年游，王孙公子为驾伴，五侯子弟争羽卫。钟鼓馔玉，俊游射猎，踏马天街，俾睨玉京。

&esp;&esp;这就是深得父皇之宠的天之骄子啊，自己的弟弟。

&esp;&esp;父皇越老，便越偏爱于他。

&esp;&esp;爱到何等地步？

&esp;&esp;两年前，四弟十四岁的生日，父皇醉酒，对身畔侍奉着的宦官沈皋说了一句话。

&esp;&esp;他说：昔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周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朕观秦王甚好。

&esp;&esp;周太王和周文王做了一件相同的事，悖逆宗法，废长立幼。

&esp;&esp;沈皋惶恐无比，当时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