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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莫卡多先生把卷上去的袖子又放下来,然后继续他的讲解。波洛先生聆听着,并没有试图把话题转到莱德纳夫妇身上。事实上,他也没再问莫卡多先生任何问题。
&esp;&esp;不久我们就和莫卡多先生道了别,又沿着那条小路爬了上去。
&esp;&esp;“干净利落,你不觉得吗?”我的同伴问道。
&esp;&esp;“什么干净利落?”我问。
&esp;&esp;波洛先生从外套翻领的后面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手里亲切地端详着。我十分意外地看到,那是一根一头用蜡封住的又长又尖的缝衣针。
&esp;&esp;“波洛先生,”我叫道,“是你干的?”
&esp;&esp;“没错,我就是那只叮人的虫子。而且我还干得干净利落,你觉得呢?你都没发现。”
&esp;&esp;他说的是真的,我根本没看出来是他干的。而且我相信莫卡多先生也没有起疑心。他当时的动作一定快如闪电。
&esp;&esp;“但是波洛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我问道。
&esp;&esp;他用另一个问题回答了我。
&esp;&esp;“护士小姐,你注意到什么了吗?”他问我。
&esp;&esp;我缓缓地点点头。
&esp;&esp;“皮下注射的痕迹。”我说。
&esp;&esp;“所以现在我们知道一些关于莫卡多先生的事情了。”波洛说,“我起初只是有所怀疑,但并不能确定。而确切地知道总是很有必要的。”
&esp;&esp;“而且你并不在乎用什么方法知道!”我心里暗想,但没说出口。
&esp;&esp;波洛突然用手拍拍衣服口袋。
&esp;&esp;“哎呀,我把手绢儿掉在那儿了,我用它藏这根针来着。”
&esp;&esp;“我去帮你找回来。”我说着话,赶忙转身往回跑。
&esp;&esp;你知道,此时此刻的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波洛先生和我是负责治疗一个病人的医生和护士。至少,这更像是一台手术,而他是主刀医生。也许我不该这样想,但说来奇怪,我已经开始享受自己的角色了。
&esp;&esp;我记起在我刚刚接受完护士培训的时候,有一次去一所私人住宅照看一个病人。那个病人的病情需要立即手术,可是病人的丈夫不知道对私人医院抱有什么古怪的看法,死活都不愿意把病人送去。所以我们不得不在他家给病人动手术。
&esp;&esp;当然了,这个机会对我来说也是千载难逢啊!没有别人在旁边盯着我,所有的事情都由我负责。毫无疑问,我也紧张得要命,绞尽脑汁地想着医生可能会需要的所有东西。即使这样,我还是害怕也许会漏掉什么。你从来都不会完全了解医生的想法,因为他们有时候会要求你准备得一应俱全!但是那天一切都出奇的顺利!他需要的每样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手术结束之后他竟然告诉我说我的工作是一流的,这可是绝大多数医生都懒得说的话。这个全科医生态度特别亲切,而所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搞定的!
&esp;&esp;后来,病人顺利康复了,皆大欢喜。
&esp;&esp;而现在,我产生了相同的感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波洛先生让我想起了那个外科医生。那人也是个小个子,长得不好看,脸像猴子一样,却是一个出色的医生。他凭本能就知道应该怎么做。我见过太多的外科医生,我知道他们之间是有天壤之别的。
&esp;&esp;渐渐地,我也对波洛先生产生了信心。我相信他心里很清楚他要做什么。而且我也开始觉得帮助他是我分内的事——就像大家常说的,为医生准备好镊子和棉签,供他随用随取一样。所以在我看来,跑回去替他找手绢儿,就好比捡起医生掉在地上的毛巾,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esp;&esp;找到手绢儿回来以后,我一开始没有找到他。最后我才看到他正坐在离挖掘场不远的地方,和凯里先生说话。凯里先生的仆人拿着一根带刻度的长杆一样的东西站在一旁,只见凯里先生对他交代了几句,仆人就带着杆子离开了。看样子他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再用它了。
&esp;&esp;下面一点我需要说清楚。你知道,我并不十分确定波洛先生想让我做什么,或者不想让我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也许他是故意把我支开,让我回去找手绢儿的呢。
&esp;&esp;这让我再次想起了做手术。你必须很仔细地递给医生他所需要的东西,而别给他不需要的。也就是说,你既不能在错误的时机递给他止血钳,也不能在需要的时候半天递不过去!幸好我对手术室的工作很熟悉,很少在那里犯错误。但在这件事上我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所以我必须特别小心,不要犯任何低级错误。
&esp;&esp;当然,我从不认为波洛先生不想让我听到他和凯里先生的谈话。但他也可能觉得,如果我不在场,他会更容易让凯里先生开口。
&esp;&esp;我可不想给任何人留下那种印象,觉得我是个喜欢到处偷听别人说话的女人。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绝不做,无论我有多么想听。
&esp;&esp;我的意思是说,如果那确实是私人谈话,我绝对不会去偷听,但事实上,这次我还是去听了。
&esp;&esp;依我看来,我处在一个有特权的地位。别忘了,在病人从麻醉中恢复的过程中,你会听到他们说很多事情。病人可能并不希望你听见,但事实是你确实听见了,只是通常情况下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罢了。我现在只是把凯里先生当作那个病人。他并不知道我在偷听,所以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失。如果你认为我太好奇,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很好奇。我可不想错过任何我能听到的东西。
&esp;&esp;说了这么多,只为了告诉你,实际情况是我转身绕道大垃圾堆后面的那条路,借着垃圾堆转角的掩护,来到距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如果有人想说这样做不光彩,恕我不敢苟同。任何事情都不该瞒着负责照看病人的护士,但是当然啦,具体怎么做还得是医生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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