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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钟附近,汽车随着雾气开朗,也就开行了。丁古云赶到寄宿舍里,同志们正在饭厅里围了桌子吃午饭。田艺夫自然也就坐在桌上。丁古云将手上的纸包举了一举,笑道:“我和你当了一回邮差了,你怎么样感谢我?”田艺夫虽不曾接过那纸包,在丁古云这一种言行上看去,已知道这纸包是谁寄来的。心里就埋怨着夏小姐荒唐。这种男女恋爱投赠表记的行为,怎好托老夫子传递?一阵惶恐,早是面红耳赤,放下了饭碗,赶着迎上前去,将那纸包接了过来,鞠着躬,连说“谢谢”。同座的人,早闪开了座位,让丁古云入座吃饭。他且不坐下,站在饭桌前,向田艺夫笑道:“这回去演讲,累坏了夏小姐,由下汽车起,直到离开旅馆为止,都在招待我。”他一连串的说着,似乎很有趣,及至把话完全说完了,却有点觉悟,便手摸了胡子笑道:“对不起,我说急了,话有语病。是今天早上,夏小姐到旅馆里来看我的,而且还带了我一位女学生同来。我说急了,原谅,原谅!”说着,便向田艺夫连连的拱了两下手。他不说明,倒还罢了。说明之后,田艺夫倒更是难为情,那脸红着涨到耳朵后面去。在座吃饭的人,都觉今天发现了一个奇迹。丁老夫子和田艺夫带了爱人的投赠,而且还说上许多笑话。就以他的话而论,他还受着夏小姐的招待,有一日一夜之久,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事。而看到艺夫难为情,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艺夫拿着空碗,盛了一碗饭送到空席面前,笑道:“无以为报,小小代劳吧。”丁古云也就哈哈大笑,坐下吃饭。在吃饭的时候,他又说着夏小姐要请他到家里去吃面,还是自己一位女学生蓝小姐没有表示同意,未能实现。又说,过了两天,夏小姐要带了那位蓝小姐到这里来。大家听他滔滔的叙述着小姐的事,这又是他向来不干的事,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也没有人敢去多问他。
饭后,丁古云笑嘻嘻的回到自己屋子里去,首先一件事,是拿镜子照照自己。一拿了镜子在手,立刻让自己起了一种不快之感。那镜子里面,呈现着一颗长胡子蓬松的脑袋。回想到蓝小姐那样漂亮而年轻。这一种对照,是人所不能堪的事。于是放下了镜子,靠着窗台站定,昂头望了天上的白云。不知站了多少时候,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于是背了两手在身后,缓缓踱出大门来。这里有一道石板面的人行路,穿过了一片水田。这冬季里,川农不种庄稼,满满的蓄着明春栽秧的水,是一片汪洋,这水田梗上,栽着青的蚕豆秧子,界划了这梯形的水块。白鹭鸶或七八只,各自成群,站在浅水田里找小鱼吃。水田两边的山麓下,也有鹭鸶站在树梢上,好像是开的白花。人家放的鹅鸭在水里游泳,鹭鸶也有两只杂在它们队里。丁古云看到,心里就想着,动物都是有感情的,只要相处的久了,自然会成起伴侣来。不看这雪白的鹭鸶会和那笨拙的麻鸭混在一处?蓝小姐是一只白鹭,我呢?总不至于是一只笨拙的麻鸭吧?心里想着,脚下是只管顺了青石板路走,抬头看时,水田落在背后,把这一个坪坝走完,到了屋对面的小山脚下了。这里有棵黄桷树,丑陋的树干,分着两根歪曲而满长了疙疸的树枝,向天空里张爪舞牙。树枝铺张了半亩地方那样大,虽是冬天,还有一半巴掌大的蕉绿叶儿,抖颤着微风。树根下混堆了些石块,配着一座木箱子大的山神庙。他心想,此间的分路口,必有黄桷树,树下必有山神庙,此时无所谓,到了夏天,这浓厚的树荫下,是行人不忍离开的所在,一尊山神,也免不了依赖这黄桷树。这黄桷树好像是我,而这山神庙应该是蓝小姐。丑老的东西,有丑老的好处,没有这黄桷树庞大的浓荫,就不会有这座山神庙。再说我若是把这把大胡子取消,换了西装,也不见得就是怎样丑陋。他正这样站在黄桷树下,对了山神庙出神,恰好有批行路人由这里经过,他恍然省悟过来,回转了身向原路退回去。正好这路的前面,有个中年男子,背着个大旅行袋,随在一位少妇身后走。虽然看不见这少妇是什么面貌,然而她微卷了烫发的后稍,穿着窄小的花布旗袍,装束相当入时,比之后面这位穿旧蓝长衫的汉子,就丑美相差太多。可是他两人很亲密的说着话毫无嫌疑。这也可见男女结合,完全系乎感情,不在男人长得好看与否。那么,我对于蓝小姐也可以大做其感情工夫。感情是怎样入手呢,当然要由诚恳,殷勤,温存做起。这些工夫,在艺术家手里,似乎没有什么难办。但最大的前提,还是要密切的接触着。不然,就有诚恳殷勤温存各种水磨工夫,又怎能表示得出来。好!立刻写一封快信去请她来。想到这里,将手一拍,脚一顿,表示了态度的坚决,不料只管想蓝小姐,却没有理会到脚下的路,脚踏了个虚。眼见人向水田里倒栽下去,口里只喊得一声“哎呀”,人已躺在水田里了。
认定了错路走
丁古云在那猛可一跌之下,他下意识的还用两手到泥水田地去撑着。本来是两只脚插入水泥里,于今两手同向下插着,索兴也陷进了泥里去,自己胡乱挣扎着,打得水花一阵乱响,滚到人行路边,抓着路边的草,才撑起了上半截身子,喘过一口气,踏在石板上,低头向身上一看,成了个泥人了。衣服是蓝的,变了黄色。人向上升,长衫上的泥水,却向下倾泻着,所站的这两三块石板,全被泥水打湿,自己顿着脚,连喊了几声糟糕。真个是拖泥带水,一路印着水渍,向寄宿舍里跑。这坪坝上往来的人,不住地在身后大笑,丁古云既是羞惭,又是气愤,神经错乱的,胡乱向前跑。正是如此,到了寄宿舍大门口,还跌了个鲤鱼跳龙门,被石块绊了脚,身子直梭出去一丈路,扑跌在地上。好在这里是沙土地,上面又满长了青草,倒不怎么伤碍皮肤。可是在他十分懊丧之下,又跌了这样一跤,加倍的懊丧。爬了起来,喘着气向屋子里跑。王美今首先一个看到,随着跟到屋子里来,连问么样了?丁古云跌着脚道:“倒霉不倒霉?掉下水田里去了不算,在这门口,又摔了一跤。”王美今道:“衣服都湿透了,赶快换衣服。我去叫听差给你打盆热水来。”他这么一嚷,把所有寄宿舍里的朋友都惊动了。丁古云是老大哥,自不免一齐追进屋来慰问。足足忙乱了一下午,才把这个泥人收拾得干净。王美今和他是更投机一些的朋友,留在屋子里,笑问道:“好好儿的,你怎么会落下水田里去了?”丁古云道:“我站在水田埂上,看着那站在水里的白鹭,有些出神。不想后面来了个牵水牛的,对面又来了个挑担子的,三方面一挤,就把人挤下田里了。”王美今道:“你可别中了寒,打四两酒来冲冲寒吧。”丁古云笑道:“我也正想着喝一点酒呢。人在世上,一点嗜好没有,这精神就有点无从寄托。”说到这里,门外有人插言道:“哦!丁老夫子,不反对人有嗜好了。”说时,陈东圃缓步走了进来。接着扛了肩膀,笑道:“玩女人你反对不反对呢?”丁古云摸了两下胡子,微笑道:“你这话就应该受罚,女人上面,可以加一个玩字?”陈东圃笑道:“这话还得解释。丁先生的意思,是尊重女权呢?还是认男女恋爱为人生大事呢?”丁古云道:“都有!”王美今坐着,昂头向站立的陈东圃望着,微笑道:“这样看起来,丁先生讲演这一次,受过夏小姐的招待,已经被感化过来了。”丁古云笑道:“不要胡说,老田听到这话,岂不会发生疑心。”他这样说了,脸上也有点发着红晕,他想着,自己所得的遭遇,也许被他们知道一点了;因之又摇摇手向王陈两人道:“以后不必再说这话了。”王陈两人自己知道丁古云的为人,果然就不谈了;便是王美今提议打四两酒为他冲寒的话,也不敢再提。倒是丁古云自动的拿出钱来,教听差去打四两酒来,放在晚餐桌上,和两个好酒的朋友同饮。结果是自己只喝了两口,就不能继续了,倒是请了别人。不过他仅喝两口酒,倒提起了精神不浅,晚上掩起了房门,在菜油灯下,摊开纸笔,就写起给蓝小姐的信来。平常给朋友写信,最烦腻写那些无关事实的废话,一张八行,不容易写满,今晚写信给蓝小姐,却变了往日的气质。从中国抗战写起,继写到艺术家抗战的贡献,再写到彼此为抗战而遭遇的流浪生活,又再写到彼此的关系,应当互相帮助。然后一转,说到在女学生中,她是一个最堪造就的人才。接着便写上自己对蓝小姐这番倾慕,简直以艺术之神看待。最后才说到自己对于她愿竭尽一切力量来帮忙。不过昨日没有怎样谈得好,不知她究竟愿意哪一项工作,希望有个机会畅谈一阵。一口气把信写完,将信纸数一数,竟写了十八张之多。写的时候,却也无所谓,放下笔,凝一凝神,眼看着灯发黄,颈子有点僵,手腕更是十分酸痛。但这封信的工作并没有完,既不曾校对,又没有写信封。正待再接再励,灯焰昏暗着,看时,灯盏里的菜油没有了。原来每夜一灯盏油,点两根灯草,总可点到半夜。心想,难道已半夜了?待要出房门去加油,站起来,偏头听听万籁均寂,全寄宿舍里人都睡了。走到房门口,正还在打算着。出去呢不出去呢?这灯焰突然一亮,仿佛有人剔了灯草一般。这正是灯的回光返照。他猛可省悟,要去维持灯亮,然而不及移开脚步,灯已熄了,立刻满眼漆黑。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捣乱,只得暗地里摸索着去上床睡觉。但是桌上那一叠信纸,他是放在心上的,既怕耗子出来拖乱了,又怕风吹开了窗子,会把信纸吹掉,已经安然落枕了,这一想,复又爬起床来。他走时,虽然两手伸着,老远的就去摸索,可是又不曾顾到脚下。通一声,把一张木凳子踢倒,却吓了自己一跳。摸索着搬开了凳子,缓缓的摸到书桌上,通的一声,又把瓦灯盏推倒。口里连说着糟糕,两手在桌面上按了十几下,才按到那一叠信纸,摸开了抽屉,将信纸放了进去,才算放了心。不过重新睡到床上的时候,觉得在脚干上,很有点疼,必是那木凳子碰重了。这也不去管它,明日一早起来,先把这信校对后发出去要紧。现在当休息几个钟点,以便明日早起。这样想了,神经是支配了自己,听到村鸡乱叫,自然的便醒了。清醒白醒的在枕上睁了眼睛,望着纸窗户慢慢地发白。等着窗纸全幅大亮了,一骨碌爬起来,不由得又连连的叫了几声糟糕。原来有两张信纸,落在地上,被自己脚踏了,印了大半边脚印,赶快跳下床来,将两张信笺拾起来看时,却已完全不适用了。再扯开抽屉看看那十几张信纸,底面几张,全都染上了手指油印,正是昨晚摸过灯盏之后,又摸信纸,是自己手指捏着的油印。假如昨晚不发神经,不摸黑起来摸信纸,就不会有这种扫兴的事了。这样的信纸,如何能寄给蓝小姐?站着出了一会神,立刻下了决心,不开房门,也不洗脸漱口,坐到书桌边来,就按照了那毁坏信纸的张数,一张一张补写起来。为了怕写的字大小不与原件相同,就会不能恰好填满那张纸,于是把纸模着原件,一个字,一个字的印着写。这困难自然克服了,可是埋头痛干之下,却把抽屉里一叠信纸写完了,到了抽着最后一张信纸,发现难以为继的时候,检点原信,还有两张信纸不曾补完,天下就有这样不巧的事,将手上这张信纸填补上了。就还差着一张纸。本想不开房门就把这封信补写起来的,这事已不可能,因为拿一张别的纸来补齐,这一叠信纸的样式就不一律了。他将信纸收到抽屉里,匆匆漱洗一过,也来不及喝茶了,立刻就走出寄宿舍到附近一个小镇市上去买信纸。不想买回来了,信纸与原来的又不一样,只得带了信纸式样,第二次再上小镇市上去买信纸。买回来后,还是掩上了房门,伏在桌上补写完那封信。寄宿舍里,早上本来是有一餐稀饭的。听差看到他关门工作,不知道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只好随他,没有敢去请他吃饭。丁古云把信补好,自己又从头至尾看上一遍,贴好了信封邮票,赶快就出去寄。这是上午十点钟,他在早上三小时之间,匆匆的就出去了三次,同寓的人看到,不能不认为是一件奇事,只因他的脾气古怪,没有人敢问他罢了。他回来的时候,似乎是饿了,手里拿了几个烧饼。站在正中屋子里,靠了桌子喘气。这桌子上是有一壶公共用的白开水的。他将粗瓷碗斟了一碗水,手里捧着喝,一面向屋里走。王美今随着他身后走进屋子,因道:“丁兄今天很忙呵。我们正还有个问题等着你决定呢。”丁古云坐着,左手端了一碗白开水,右手拿了烧饼咀嚼。因道:“今天赶着写两封家信。你有什么事和我商量呢?”王美今道:“你在写信的时候,来了一位尚专员。他说,会里的意思,愿我们筹办一些作品,送到华盛顿去展览募捐,希望你也参加。为了筹办这事,并可开支一笔款子。”丁古云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忽然一动。心想,正愁着进行大事,缺少一笔现款。既是有这个要钱的机会,何妨顺便捞他几文?便道:“为了国家抗战,我当然照着气力去办。不过上次我的出品,为了原料不高明的原故,东西作得十分不凑手。这次若要作得好一点,必须给我一笔经费,让我自己到仰光去采办一趟原料。”王美今笑道:“教我们自己拿钱买飞机票,当然是困难的事。可是这事让公家出钱,那就太不成问题了。你这个要求,我想尚专员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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