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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马车里的明玉,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行刺!只是官差的态度似乎惹怒了等着出城的百姓,声音很快被压了下去,还有一位语气趾高气昂的年轻人吵着耽搁了他的要事。城门口的骚乱引起已经出城的老百姓频频回头张望,赶车的管事用徐之谦恰好能听到的音量问:“咱们要不要快些?”徐之谦摇头,平静地道:“就照着这速度前行吧。”明玉不由握了握手掌,那年轻人叫嚣的声音远远传来:“……什么探子什么刺客,上回闹得整个京都鸡犬不宁,也没闹出什么结果来……”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明玉撩起帘子朝后面望去,虽然离太阳出来还有一段时辰,城门口却已聚集了不少人。仿佛是因那位年轻人闹起,其他不能出城的人也跟着起哄。而之前出了城的人并不算太多,停驻观望一会子也就各自走各自了的,就如同那位年轻人说的,自从圣上惊马后,进出城都要排查,只分了严厉与不严厉,都有些习以为常。周围安静下来,香桃不由得松了口气,为了缓解马车里紧张的气氛,找话问道:“刚才那个起哄的年轻人,会不会是徐小爷故意安排的?”明玉暗自点头,那位年轻人闹起头,其他人跟着闹之后,就没听到那为年轻人的声音了。只是,徐之谦的消息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毕竟昨儿和昨儿晚上,京都仍旧十分宁静,不闻丝毫风吹草动。唯一一件事,便是顺亲王昨儿进宫。等远离城门后,马车行驶的速度才快起来,隔着帘子,赶车的婆子道:“徐小爷说,咱们先去一趟药王庙后面的庵堂。”明玉想起上次换乘马车的事,料定去庵堂也和上次一样,是要弃了现在乘坐的马车。出城已十分谨慎,到了城外还这么谨慎,明玉只觉心房跳得厉害,好半晌才压下去了。抵达庵堂后面,太阳已出来,明玉从马车里下来,只见周围多了许多马匹,马匹上驮着货物,马儿在周围吃草,树荫下坐着一群面容黝黑,五大三粗的壮年男子。却都是背对着他们的,拿着干粮和水一边吃一边闲话。而不远处停了四辆马车,其中两辆仍旧装满货物,另外两辆是乘坐的,四辆马车样式却和平常见到的有些不同,看起来十分陈旧,好像跋山涉水走了不少的路,但却给人十分结实的感觉。这个时候梅枝走过来:“外头太阳大,姑奶奶先上车吧。”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道:“徐小爷说这几辆马车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坐上去却比咱们的马车要好些,没有那么颠簸。”明玉虽没见到徐之谦,瞧见周围的情景,也大抵明白,徐之谦是要打扮成商队的模样。眼看着秦氏带着衍哥一行人也走过来,明玉忙走过去问:“咱们立即就动身去济南么?”秦氏摇头:“还不晓得城里到底如何,徐小爷安排了落脚的地方,咱们先赶过去,在哪里歇歇。”顿了顿道:“好歹见见云哥。”周围人虽多,只是不闻多少声响,秦氏说话的声音带着倦意,竟显得格外突兀。但明玉早已冷静下来,点点头让香桃扶着上了马车。他们的行李以最快的速度装载好,接着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光景,停在一处废弃的民房外头。这会子也差不多快到午时。民房只有两间还算完好,明玉下了马车就直接进去了,不多时秦氏也带着衍哥进来,男人们都留在外头。香桃打量了整个屋子一遍,桌子、椅子虽蒙了一层灰,好歹还算完整,不由道:“想必这家人当初也走得匆忙。”说着吩咐小丫头把椅子清理干净,等秦氏和明玉坐下,只见楚云飞从外面走进来,徐之谦紧跟其后。楚云飞看了看秦氏,又看了看明玉,目光在屋里其他人身上扫了一圈,面色凝重似有许多话说,却一时之间不晓得从何处开头。“哥哥就放宽心,弟我保证,绝不会让婶婶、嫂子出半点差池!”徐之谦誓言坦坦道,不过他早就养成了哪怕说正经话,也吊儿郎当的,奇怪的是,却不会给人不可信的感觉。秦氏打破僵局,感激道:“多亏了之谦。”徐之谦一副受宠若惊的摸样,只说不敢当。楚云飞亦朝徐之谦抱拳做了个谢礼,徐之谦很是受不了,摆手道:“算了,我不呆在这儿了,你们谢来谢去,我可受不住。”一面说一面出去,梅枝等人也鱼贯着从屋里出去,明玉给牛妈妈打了眼色,牛妈妈抱着顺哥走到楚云飞跟前。虽然还没满月,但比起才出生的时候,变化很大,顺哥的脸蛋好似棉花糖,在马车上吃了奶,这会子正睁着圆鼓鼓的眼睛,好奇地留意着周围的变化。楚云飞看到顺哥,神情柔和下来,伸手抱了孩子。却是话没说两句,就有下属急匆匆寻来,说上面下了旨意。没想到这么快!明玉道:“相公快去吧,一早出城的时候,隐约听到什么行刺,我们已顺利从城里出来,以后也会保重自个儿。”牛妈妈上前接了孩子。楚云飞的目光在秦氏、明玉身上停留片刻,点点头转身出去。明玉追到门口,看着楚云飞与徐之谦说了几句话,目送他骑马没了踪影才返回来。骄阳似火,等吃了午饭,外面已热浪滚滚。秦氏与徐之谦商议后,决定酉时再动身,路上走一个多时辰,能在天黑前赶到距离京都不远的一个小镇,晚上便在小镇留宿。也是怕她们这些不惯常出门的中暑,特别是两个孩子,路上生病就麻烦了。明玉对此也没意见,她还想知道城里具体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到酉时,果然有徐之谦安排的人带了消息来。而明玉、秦氏等人听后,震惊地完全说不出话。差不多就是他们从家里动身之后不久,宫里皇帝的寝宫走水。宫里的侍卫将纵火者抓住,严刑逼供下,身为皇宫侍卫的纵火者竟是瓦刺派来的探子。而这位侍卫,又与安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宫里下了两道圣旨,一道安侯爷私通卖国,蓄意谋害天子,剥其侯爵。大结局酉时初刻,照着原定计划,秦氏、明玉一行人赶往距离京都比较近的小镇。热气不减,马车内的气氛却仿佛丝毫不受炎热影响,凝重而透着侵骨的寒意。明玉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一开始就疑心顺亲王很有可能安排人混入安家,什么探子行刺,竟是声东击西,真正的却早就潜伏在皇宫内。“外敌探子混进京都已十分不易,又如何能混进宫里?奴婢孤陋寡闻,也知皇宫内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入的。哪怕是选宫女选内监,也要细查身家是否清白。”香桃说着,见明玉眉心蹙成一团,顿了顿又道,“姑奶奶别担心姑爷。”只是一句别担心,却是连她自个儿也说服不了。这两道圣旨非天子本意,可偏偏下了这么两道圣旨,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这一劫圣上未能躲过,或者顺亲王一派已经控制住了整个皇宫,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管是其中哪一个可能,对安家、韩家、楚云飞都是极为不利的。饶是香桃,她都能想到,更何况明玉?香桃只是想不明白:“皇宫重地,顺亲王即便贵为辅政亲王,天子居住重地,宫人层层选拔,能进入要地,并非一朝一日就能办到。再说,宫里还有太后娘娘。”可顺亲王起贼心也并非一朝一日,纵然晓得他有野心,圣上年幼,太后娘娘到底是后宫女人,前堂之事过度插手,就做实了后宫妇人扰乱朝纲,更随了顺亲王的意。何况,先帝留下的皇子本来不多,在皇位争夺中,几乎没有幸存者。太后娘娘为了圣上平安长大成年,只能隐忍。明玉冷笑:“安侯爷必是奉旨出京,这会子能下了这么两道旨意,还有什么事会叫人觉得不可能,而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呢?”香桃闻言不由磨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姑奶奶是说……贼喊抓贼?”可不是贼喊抓贼,顺亲王早就想铲除安侯爷,那年的难民,安侯爷征战时粮草问题,这些难道不是顺亲王指示?“可顺亲王不过辅政亲王,圣上才是真正号令天下的天子,顺亲王……”要控制朝臣何其简单,王家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抓住短处给予威胁,若不能为他所用,立即正大光明铲除。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唯有铤而走险。当然,把把柄留在顺亲王手里,才能表忠心,还不能试图毁掉这个把柄,正所谓一步错就只能跟着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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