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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们走到这里来了……这唤醒了迪克的很多回忆。曾经,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日夜在这里倾诉他的仇恨,他的满腔怒火。而几个月前,偶然一次归家,他发现达米安也在这里长时间的独处。每一任罗宾或许性格不同,但某一处是相同的。

&esp;&esp;“……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一场事故,我的父母去世了,”迪克突然说,“你在哥谭居住过,可能听说过‘飞翔的格雷森’,事实上,那就是我的家族,去世的马戏团演员是我的血亲。”

&esp;&esp;韦德静静的倾听。尽管他知道这段经历,但亲口听别人说出来是不一样的。迪克正在向他敞开心扉。

&esp;&esp;“我以为那是一场意外,但并不是,这其实是一场谋杀。有人故意将表演的绳索剪断,就是为了报复我的父母,一切都是因为钱。”这个黑发蓝眼的青年上前用手扫开了长椅上的雪,然后坐在了椅背,双脚搁在长椅上,韦德学他的样子,坐到了他的身边。

&esp;&esp;“然后幸运的是,随后我被布鲁斯收养。刚开始的时候,我天天想着逃离这里。我不想被他收养,我要去找那些伤害我父母的人复仇。学校老师对我说‘格雷森,你在想什么,被布鲁斯韦恩收养,你居然不愿意,你有什么毛病?’而我那个时候,只想每天待在犯罪巷,观察任何一个可能害死我父母的人,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esp;&esp;迪克把手揣在双兜里,呼了一口气冷气,笑了笑,继续说,“但随着长大,我才明白,有时候复仇并不能解决一切争端。以德报怨绝对不存在,但以怨报怨也并不可取,因为有时候冲动会走向更加无可挽回的结局,我差点犯了这个错误,是布鲁斯拯救了我。当然,最后,杀害我父母的人得到了惩罚,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这的确对我的人生走向产生了影响。”

&esp;&esp;“所以……我会选择成为现在这样。”

&esp;&esp;选择成为第一任罗宾,选择成为夜翼,选择成为超级英雄,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esp;&esp;“你很好,迪克。”韦德说,“那些坏人打不倒你,你是最好的迪克格雷森。”

&esp;&esp;因此他轻易就能赢得身边的人的喜爱。韦德感觉自己的心因为迪克的话而变得柔软,在寒夜中一点点沦陷了。

&esp;&esp;“你呢?”但迪克问,“是什么塑造了你此刻的烦恼?”

&esp;&esp;韦德感觉自己脑袋一片乱麻。

&esp;&esp;“我喜欢把不愿意说出的话,对天使说,”迪克说,他指了指雕塑,“她会很认真倾听的。”

&esp;&esp;韦德笑了:“那你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esp;&esp;“我也很认真。”迪克郑重其事,“看见你这样,我不愿意。”

&esp;&esp;这句话让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迪克虽然天性坦诚热情,但韦德发现对方总在避免直接陈述一些肯定或者否定的语言。譬如,他不喜欢的时候会说,我不是很喜欢,他喜欢的时候会说,我有点喜欢,而不会直接的强烈表达他的情感。这或许和他体贴的性格有关,因此他说话总有点委婉,但现在,迪克对他直截了当的说,“我不愿意”。

&esp;&esp;“……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迪克,”韦德斟酌片刻说,“其实……我死过两次。”

&esp;&esp;一次死亡,来到这个世界。又一次死亡,从冥河边醒来。

&esp;&esp;迪克闻言看了他一眼,带着疑惑不解和意料之外。

&esp;&esp;“你没有听错,”他说,没敢看迪克的眼睛,他害怕看到一些他不愿意见到的情绪,“……我感觉自己死掉了。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因为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不起来,怎么都想不起来。三个月前,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后来,我才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我终于知道自己叫韦德布莱克,我可能死了。但有没有可能,这是别人的记忆,是不是有个人在我脑子里出现过,他叫做韦德布莱克?所以我到底是谁?”

&esp;&esp;他甚至怀疑自己借鉴了别人的名字,因为他在冥界似乎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他不会死亡,他玩弄了死亡女神,他和自己同名,只是姓氏不同,是个话痨雇佣兵。

&esp;&esp;“我可能只是一段记忆。一段别人的过去。”韦德吸了一口气,寒风夹杂着小雪,让他的脸颊生痛,他注视着喷泉溅起的水花,努力忽略迪克正看着他的眼神,“而且……有很多事情,我现在还没有搞明白。”

&esp;&esp;他把脸埋在自己手心:“我到底在和你说什么,我思维一片混乱。迪克,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esp;&esp;还有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如果不花完钱,他又要回到那个一片黑的地方。冥界。

&esp;&esp;或许地狱饱受折磨,但至少那里不是一片沉寂,仿佛一切都是死的。

&esp;&esp;“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韦德,”但随后,迪克叫了他的名字,温柔却不失强硬的拉开他的手,让他被迫只能看着他的眼睛,“任何人都是自己,就比如说,我现在改名叫迪克韦恩,我就不是我了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一个人间行走的符号,他让你能够被称呼,被写下,但实际认出你的往往是你自己本身。”

&esp;&esp;“……我是个马戏团小子,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一点,这就是我的个人特征,而我叫什么名字,重要吗?假如有一天,一个也叫做迪克格雷森的傻瓜找到你,对你说,我就是迪克,你会把他认作我吗?”

&esp;&esp;“我也不在意你的过去。实话说,我早就看过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经历了,”迪克摊手,“就是像我这样平凡的人,都有值得一提的过去。所以这样一看,重要吗?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而不是过去的,或许你见到过去的我,会心想‘这个傻瓜真是个彻头彻底的混蛋’,我会哭的,真的。所以别把过去看的太重要,答应我,好吗?”

&esp;&esp;韦德被他最后的话逗笑了,虽然他仍忧心忡忡,但暂时,他忘却了这个。

&esp;&esp;“嗯,你说的有道理,”他道,“是我自己没有想清楚。”

&esp;&esp;“那我们回去了?”迪克说,他从长椅上轻盈的跳跃下来,落到雪地上,也没有一点打滑,“走啦。圣诞节还没过完。”

&esp;&esp;韦德错就错在他学迪克一样跳了下去。

&esp;&esp;他没有站稳,打了个滑,迪克反应很快,他一把抓住了韦德的手,止住了他打滑的动作。

&esp;&esp;——他们的手突然的,牵在了一起。

&esp;&esp;迪克不动声色的握紧了韦德的手,将他拉起来。韦德的手心像他本人那样带着一点温暖,让迪克感到没那么冷了,一瞬间,天地都安静了,好像只有彼此存在,听不到呼啸的风声。

&esp;&esp;而有一种温柔的光是迪克的浅蓝双眼,这束光给了他正注视着的人。

&esp;&esp;“别松开了,”他轻声说,另一只手抚去了韦德肩头的雪花,“一路回去会打滑的。”

&esp;&esp;“嗯,你说的总是有道理的。”韦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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