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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盛青松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是真是假?”
&esp;&esp;“母亲……母亲也是因此而疯的,是不是?”盛玥偏开了头,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定论,却难以接受,“父亲,你……你当真只是庶子?”
&esp;&esp;当朝的庶子地位十分低下,除了比寻常奴仆好些能勉强顶个主子的名头,却没有什么权势,不能继承家业,也不能拜入名师门下入学,甚至庶子往下三代不可科举,唯一入仕的机会就是参军,靠着鲜血堆出来足够多的军功攒下家业,方可自立门户,不再为庶。这规矩是开国皇帝定下来的,因他本是嫡子,起势前却因父亲偏爱宠妾,而被几个庶子庶女欺压得抬不起头。
&esp;&esp;也正是因此,当年怒火攻心杀了兄长后,盛家嫡脉虽然只剩盛青松一人,但他只要一日顶着庶子的名头,就一日不可翻身,索性起了心思,在正康帝的助力下顶替了兄长的名头,享受到了莫大的好处。
&esp;&esp;“庶子如何,嫡子又如何?”盛青松这话几乎已经是承认了,他阴冷地看着盛玥,“你都是我的长子。”
&esp;&esp;虽然心头早有定论,但当真听到父亲承认,盛玥仍旧如遭雷击,他与人相交最重家世,因他自己乃是丞相府嫡次子,兄长又是个傻子,与嫡长子无异,是以最为嫌恶庶子庶女,认为与之相交难免败坏名声,有辱自己嫡子血脉。
&esp;&esp;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父亲竟是他最看不上的庶子,他的大哥才是真正的嫡长子,自己不过是个庶长子罢了。
&esp;&esp;盛玥心头发冷,他失魂落魄地从院中走了出去,只觉得自过往十数年全是白活了,他的父母竟然真的是杀人凶手,夺了兄长嫡子的名头,还瞒天过海夺走了对方的权势家业,而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也根本做不得真,难怪同僚见他都眼含戏谑鄙夷,他竟是个庶子的儿子!
&esp;&esp;盛玥当夜便从丞相府离开,就此不知所踪。然而这是后话,冷宫皇子宠妃记
&esp;&esp;御书房内,盛黎和夏添同坐一侧,盛青松见各地上递的奏折均没有瞒着盛黎,心中暗惊,但想到至高无上的皇权和夏添至今未曾正式称帝不过是因为没有名正言顺的由头,却又稍稍安心,他觉得摄政王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那样一份东西。
&esp;&esp;待夏添令随伺的太监宫女尽数离开,盛青松仍旧不起身,看向盛黎的方向,“请摄政王摒退左右。”
&esp;&esp;夏添不耐烦了,“丞相大人,本王没有事情需要瞒着王妃,你若是不想说,大可以不说。”
&esp;&esp;盛青松咬了咬牙,只得从怀中掏出一方木匣,打开盒盖,里面装着的正是当年夏添的命词。
&esp;&esp;盛青云是纯臣,可说是当年的太上皇最为信任的一位臣子,正是因此,太上皇当年才特意将命词抄了一份送到盛青云手中,务要他不计一切代价保夏添平安长大,谁知造化弄人,盛青松杀兄代之,这东西就落到了他手里,这些年来,他正是凭借这个东西和正康帝互相牵制,才一步步位极人臣,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esp;&esp;“摄政王如今初掌大权,朝野内外尚有异声,一旦拿出太上皇当年亲手抄写的命词昭告天下,摄政王就是天命所归,理所当然地该登上那个位置。”盛青松说得很有把握,这东西他也藏了一份,这份不过是仿品,一旦夏添点头,他才会去取真迹出来再做商量,这其中的时间足够他安顿好一家老小,待来日再起复。
&esp;&esp;夏添却听得茫然,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盛黎,轻声道:“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就因为这么虚无缥缈的一句命词,太上皇越过一众皇子传位给了正康帝,而他的父皇也是因此才多年打压他和母妃,却又有所忌惮不敢真下杀手?
&esp;&esp;盛黎猜测过许多正康帝厌恶自家小狐狸的原因,却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由头,但古人敬畏天命一事也不是他能随意评判的,便只安抚地摸了摸夏添的头,这才看向盛青松,“丞相回去吧,不必做这些无用功夫,你欠了别人什么,总得还回去才是。”
&esp;&esp;盛青松自恃有了依仗,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看向夏添,“摄政王……”
&esp;&esp;“王妃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丞相,你可别死得太早。”夏添不为所动,甚至还故意朝盛青松笑了一下,杀死了饲主的父亲,害得饲主的娘亲疯癫至今,他竟以为这么轻松就能揭过?
&esp;&esp;不待盛青松回到丞相府,摄政王的旨意就送了过来——朝臣联名状告当朝丞相盛青松弑兄代之,混淆嫡庶血脉,按律当斩。大理寺捉了人去,半月后便查清了当年真相。
&esp;&esp;“你快给老子进去!”天牢的狱卒对于盛青松可没什么好脸色,见他拖着镣铐一步三停,想也不想就踢了一脚过去,盛青松被踢得跪倒在地,他恶狠狠地看向狱卒,“你……”
&esp;&esp;“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看你爷爷我?”狱卒可是得了上头打点的,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人,他也听说了这个前任丞相是因为什么才被关进天牢的,对于盛青松这样手刃血亲的人本就看不上,便益发神情恶劣起来,“赶紧进去,磨磨蹭蹭的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丞相呢?不过一个庶子,也敢……”
&esp;&esp;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盛青松,他猛地站了起来,却又因为沉重的镣铐而垂下了腰,仿佛一棵即将倾倒的枯树,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争辩,“我乃当朝丞相……”
&esp;&esp;狱卒却懒得再费口舌,一把扯过锁链,毫不留情地将盛青松推进了牢房。
&esp;&esp;这是天牢里最底的一层,关进来的人只有一次出去见太阳的机会——他们死的那一日。
&esp;&esp;盛青松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正因知道,他才在看到暗无天日的牢房时终于感到了恐惧,他猛地扑到牢门边,“我要见摄政王!我有命词!我有命词!”那是太上皇亲手写就的命词,是夏添要称王最为有利的助力,摄政王难道不惧天下悠悠之口吗!
&esp;&esp;狱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摄政王也是你一个阶下囚想见的?”说罢,他扬长而去。
&esp;&esp;盛青松还待再叫,却忽然被几颗石子打中了脸,他转头看去,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状若厉鬼地朝他扑来,口中还大喊道:“盛青松!你这个不要脸的下作胚子!你怎么还不死!”
&esp;&esp;盛青松悚然一惊,却又见因栏杆阻隔,那老妇人的手也只能在空中抓挠,这才松了口气,他这才发现那妇人竟然就是林婶,他被大理寺提审时,正是她出面指正,还拿出了许多盛家嫡系才有的信物珠宝。
&esp;&esp;思及此处,盛青松只觉一阵冲天恨意涌来,他亦扑过去,隔着栅栏撕打林婶,口中兀自咒骂不休。
&esp;&esp;他们不知道,不远处,盛黎正站在阶梯上看着他们。
&esp;&esp;过了片刻,狱卒小跑到盛黎身边,低声道:“王妃,王爷来了……”
&esp;&esp;“地下潮湿,不要让他下来,我这就上去。”盛黎不再看那阴暗而充斥着血腥气的角落,转头一步步朝上走去。
&esp;&esp;他实在没有必要为这两个人耗费太多心神,事实上,当他和夏添计划好中秋节宴的事情时,盛青松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他替真正的盛青云夺回了应属于对方的名誉和荣光,而盛青松——这个人单单知道自己重新变回庶子,就已经几近疯癫,甚至让盛黎都失去了对他动手的兴味。今日看过之后,他不会再来这个地牢,盛青松早死晚死,也与他再无干系。
&esp;&esp;地牢之上,夏添正微带担忧地守在出口,见盛黎出来,立刻上去牵起他的手,“我方才过来的路上,看到街边开了一家馄饨店,味道很香,我们去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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