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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越的胸口撞上她,吃痛地□□了声。
呼吸间满是冲鼻的酒精味,温降抬手在他背上搂了搂,才发现并不是因为他喝了酒,而是那件黑色衬衫已经完全湿透了,像是从酒里捞出来的。
这头迟越只是皱紧眉心,低头埋进她的颈窝,忍着胸口快要裂开的疼痛抱紧她。
黑暗的前庭只有疏落的风,夏末的蝉鸣将要绝迹,风拂过光裸的手臂,竟会让人觉得有点冷。
但迟越的手臂越收越紧,温降快要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只能咬紧下唇,抬手轻拍他的背,安慰他“没事了,已经到家了”,掌心很快被他的衬衫晕湿。
直到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耳边的呼吸逐渐平复下去,才悄然松开手,费劲地扶着他进门。
院子里的灯光太暗,温降先是注意到自己的睡裙,竟然在刚才的拥抱中染上了水红色,再转头一看,总算在灯光下看清他现在的样子。
嘴角破了,脸颊不知道被什么划出了好几道血痕,小臂和手掌也被割得乱七八糟,有些伤口太深,还没完全结痂,正在不断往外渗血,沿着他僵硬的指尖滴落在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但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额角的那道伤口,鲜血已经和头发缠结成一块黑洞洞的伤口,鲜血沿着耳廓和侧颈淌下来,一直没入黑色衬衫的领口,刚才她身上沾上的红色,应该就是他被酒液稀释了的血。
几个小时前他是一个人走的,温降当时就注意到那群混混人多势众,大概有十多个。
而他现在这幅样子,除了被那一帮人毒打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可能。
而迟越明明是被指甲挠一下都会肿起来的那种人,一米八四的个子只有一百二十多斤,完全不是会打架的人,怎么可以伤成这样。
温降的眼泪在看清他的第一眼便夺眶而出,张了张口,已经完全慌了神,竟然想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探探他的体温。
迟越此时的呼吸已经轻得快要听不见,在刺眼的灯光中紧闭着眼睛,青色的血管从太阳穴延伸到眼尾,唇色惨白,满头细密的冷汗。
温降的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流,想用肩膀架起他,一边开口:“迟越、迟越,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清瘦的骨架在这种时候却沉得像一块铁,压在她肩上动弹不得。
温降一瞬间竟然想到他可能会死,小时候听村里人说,人死之后就会变得很沉,因为四肢都僵了。
她不受控地啜泣出声,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这样扶着他一直走到小区门口,在深夜十二点等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出租车,万一来不及怎么办。
只能在慌乱中低头去找他的手机,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才能勉强看清上面的紧急拨号键。
120很快接通,温降忍着哽咽报出地址,又说明了迟越身上最主要的伤口,才在接线员的安慰中稳定住情绪。
等到电话挂断,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脸颊上一抹冰冷的湿意。
迟越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眸光黯黯的,被浓重的翳似的睫毛遮住了大半,帮她擦掉眼泪后,轻声开口:“别哭……没事的。”
第43章、降温
次日
麻药的药效退去后,视线还有些模糊,左上方顽固地悬着一团白色,迟越努力睁开眼睛,辨认了好久,才意识到那可能是缠在他前额上的绷带,一面移开视线,总算看清一侧的窗户。
天已经大亮了,却并不刺眼,仿佛和他隔着温度很低的水流,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白色。
连指尖都离他很遥远,他想伸手感受,苍白的眉心不自觉蹙起,良久后才找到力气,食指微勾,碰上冰凉的输液管。
昨晚的大多数记忆都被打碎,他几乎没办法记清任何一部分,只知道自己最后回到了家,脑海里只剩下温降一边哭一边打电话的样子,胸口隐隐作疼。
思绪落到这儿,他正在努力寻找这种疼痛的来源,就听病房的门被打开,虽然隔着一层薄膜,传来的是温降熟悉的声音:“周医生说麻药六点就褪了,八点还没醒就让我叫您过来……”
“我给你检查一下……你中间有没有试着喊喊他?”对方说着,弯腰取过床头的病历本定睛一看,摇头失笑,“小姑娘,这不是醒了吗,看你着急的。”
“啊……”温降也愣住了,探头一看,重重松了口气,赶忙走近床头,连着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头晕不晕?饿吗?”
迟越花了几秒钟接收这些信息,喉结滑动,说不出话,只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但就是这样一点幅度,就像晃动装了八分满的水瓶,眼前突然一阵昏黑,即便他是躺在床上的,仍旧觉得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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