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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1页）

&esp;&esp;他摩挲着郁棠的耳垂，双手捧起她的脸，用着少见的整肃语气严厉地再次叮嘱她，“归返平卢的机会未来还会有许多，你要记得，任何事都没有保全你自身来的重要。”

&esp;&esp;郁棠仰头冲他笑了笑，“我知道了。”她用冰凉的侧颊去贴季路元同样冰凉的掌心，“季昱安，耐心等着我出来。”

&esp;&esp;永安帝身边的老太监早早候在了宫门外，见着郁棠款步过来，便面无表情地走在她身前为她引路。郁棠沿着那条昏暗的阴沉廊道一路向内，直至乾清宫前颔首立候。

&esp;&esp;朱红的大门缓缓开启，永安帝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出来。

&esp;&esp;“阿棠到了？进来吧。”

&esp;&esp;“是，父皇。”

&esp;&esp;郁棠抿了抿唇，提步跨过了门槛。

&esp;&esp;……

&esp;&esp;渐宽的光影自她的额角款款滑落，继而徐徐收窄，最终囫囵碎在脚下。

&esp;&esp;郁棠踏入堂中，瞭目望向北角那架三人宽的玉石屏风，就见一道明黄的身影居于其后，正姿态闲适地拈着个黄铜的剔灯来回挑弄着桌台边上的烛芯子。

&esp;&esp;时下瞧着人进来了，又将剔灯放下，面色沉静地冲着郁棠招了招手。

&esp;&esp;“阿棠，过来。”

&esp;&esp;郁棠指尖一抖，依言又向前走了走。

&esp;&esp;永安帝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他已年逾不惑，两鬓因着长久的迁思回虑已然有了些许白发，状貌倒是雅俊依旧，身姿高而挺拔，奕奕的眉眼经那厚重的龙袍裹上一裹，隐隐透出三分悒闷的阴郁。

&esp;&esp;“一转眼阿棠也长大了，和你母亲倒是愈来愈像。”

&esp;&esp;他边说边将烛台往郁棠的方向推了推，人却是旋即转身向后走了几步，继而站定窗边，回首望向郁棠，同时一把拽下右侧墙面上的名家真迹，就此显出那占据了整整半面墙壁的女子画像。

&esp;&esp;郁棠顺势扬眸，就这么与那画像上栩栩如生的女子对上了视线。

&esp;&esp;那女子有着一双俏丽的半月眼，眼睑微垂，瞳仁黑亮，宫里的画师技艺精湛巧夺天工，不过寥寥数笔的描绘勾勒，画中人的愉悦欢喜之意便几乎要冲破画纸满溢出来。

&esp;&esp;郁棠自是认得这女子，虽然她从未见她如此粲然地欢笑过。

&esp;&esp;这是她的生母，那位堪过花信，便因病殒在冷宫里的徐玉儿。

&esp;&esp;诚然，郁棠在这后宫之中并不受宠，可由今上溯十五载，没人能否认永安帝对徐玉儿的倾心爱慕。

&esp;&esp;这事在后宫中算不得什么讳莫高深的大秘密，莫说先皇后与辛氏，就连如郁肃璋和季路元这等小辈都清楚知道，徐玉儿是带孕入宫的，她青梅竹马的夫君头一日才死在战场上，永安帝留评发红包~

&esp;&esp;??卷二飞鸿??

&esp;&esp;骑马

&esp;&esp;◎“季昱安，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esp;&esp;直至二人归了府邸，转而乘上离京的马车，郁棠才终于得了机会，从袖中取出那封圣旨交给季路元。

&esp;&esp;不过半个时辰，外头细小的雪糁就已变成了鹅毛大小的纷飞雪片，北上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默然前行，马车之内一片昏暗，季路元从边椅下方翻出一盏琉璃灯，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与郁棠额抵着额一同去看圣旨。

&esp;&esp;旨意写得相当拖沓冗长，先是空话连篇地讲了一大滩国运社稷，继而又着重肯定了一番季世子敢于先行的心意与功劳，最末添有一行不甚起眼的小字，只道安泰塔修建一事不容马虎，为保余下三座塔楼兴修平顺，遂增派一位大人共同北上，无钦差决断之权，仅行以往鉴来之效。

&esp;&esp;“无钦差决断之权？那不就等同于父皇仅在你身边塞了个用于监视的摆件吗？”

&esp;&esp;郁棠抬手摩挲着耳后的红痣，扬眸望向季路元，

&esp;&esp;“圣旨中的这位大人明摆着就是冲你来的，但他此行手中无权，自然也无任何油水可捞；加之郁肃璋初得储位，京中再次雨覆云翻，局势尤待改弦更张，这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久离京城，就算有父皇私下的恩赏填补，终归也是得不偿失。朝中有哪位大人会甘愿投身于这笔不划算的买卖？难不成是宫中的宦官？”

&esp;&esp;季路元皱了皱眉，“若是宦官倒还好应付些，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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