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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1页）

&esp;&esp;元贞又看见了明雪霁的脚。

&esp;&esp;很小，大概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esp;&esp;很白，搭在浅灰的裙裾上，像灰暗里绽开一朵柔白的花。

&esp;&esp;很软，放在膝上翘起软软的弧度，像花瓣在手里揉透了，那块伤就是漏出的液。

&esp;&esp;空气有一时凝滞，啪，瓷盒掉在地上，女人慌张着站起，抓住裙摆拼命拉扯遮掩，眼里涌出了泪。

&esp;&esp;又哭，除了哭，她还会做什么。元贞转开脸，那团白始终不曾消失，晃啊晃的，只在眼前来回。

&esp;&esp;那天在山洞里，是湿的，踩在他脚面上，踩得他的丝履也湿了，微凉，轻得像落叶般的份量。上次不是湿的，摇晃着，从床边垂下来，没有次序的，上上下下摇晃。

&esp;&esp;元贞退开一步：“躲什么，又不是……”

&esp;&esp;后半句话他没说，明雪霁却猜到了，又不是没有看过。眼角噙着泪，有一瞬间很想放弃挣扎。

&esp;&esp;他说的对，她也不是，

&esp;&esp;呼，门帘子挑起半截，明孟元隔着帘子问道：“姐，你在跟谁说话？”

&esp;&esp;明雪霁浑身冰冷，答不出，动不得，模糊的视线里看见绛色袍角倏然一动，紧跟着明孟元探头进来：“有人在？”

&esp;&esp;有人，元贞。她完了，全都完了。像是劈开顶盖骨，兜头浇下一大盆冰水，明雪霁僵直地站着，直到明孟元迈步走近：“你怎么不吭声？”

&esp;&esp;他神色一切如常，明雪霁猛地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转头一看。

&esp;&esp;元贞不在。

&esp;&esp;眼前除了明孟元，就只有她一个人。

&esp;&esp;他去了哪里？

&esp;&esp;“我怎么恍惚听着你在跟谁说话似的？”明孟元四下看着，脸上有些狐疑，“就你一个人吗？”

&esp;&esp;“对，就我，”明雪霁终于找回了声音，嘶哑着，结巴着，“就我一个人。”

&esp;&esp;元贞不见了，这么小的房间，他能去哪里？难道方才是她发梦，一个荒唐的梦？明雪霁恍惚到了极点，看见摔在地上的药盒，扯下半边有些发皱的床单，藏在床脚后的袜子，不，她不是发梦，刚刚的一切都真实发生过，元贞来了，又消失了。

&esp;&esp;“那大概是我听错了。”明孟元没再深究，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正好过来看你，走到半路上碰见你家那个丫头，说你找我，什么事？”

&esp;&esp;最初的僵硬过去后，此刻是翻江倒海的怕。心砰砰乱跳着，明雪霁努力平稳住声音：“你先出去，我在上药。”

&esp;&esp;明孟元低眼，看见她缩在身后的脚，连忙起身往外走：“我去外头等你。”

&esp;&esp;他走去外间坐下，张氏跟了进来，高一声低一声跟他说话：“亲家大侄子，喜事，天大的喜事！我跟你姐说了这么好几天，你姐总算想通了，她要和离！”

&esp;&esp;喜事。明雪霁抖着手捡起袜子。她要和离，他们说，是喜事。

&esp;&esp;“真的？”明孟元极明显地惊喜了一下，“那太好了，这样真是皆大欢喜！”

&esp;&esp;皆大欢喜。他们的确是，皆大欢喜。心里泛着酸涩，又极力忍住。她所求的无非就是离开，只要能办到，又何必在意他们怎样对她。反正她以后，也不会再把他们当成亲人。

&esp;&esp;穿好袜子放下裙裾，要出去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esp;&esp;床榻桌椅，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卧房不大，也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元贞，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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