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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这我也知道。&rdo;栓儿闷声说，他抬起头来，眼圈已是红了，忽然间，他显得如此脆弱、如此悲伤，似乎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最容易受伤的一面，展露在了徐循跟前。&ldo;可您摸着心说一句，要是……要是她没有抢走我，要是罗娘娘是我娘，她……她会被送到那么远的院子里去么？给她看病的，会是那么几个太医么？一样是生病，爹在干清宫里，多少人守着？罗娘娘呢，罗娘娘在那么偏僻的小院子里……要说她用的是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您信吗？&rdo;徐循默然无语。&ldo;要说她是我亲娘，她要去世了，我连面都不得见，您信吗？连丧都不用服‐‐&rdo;栓儿突兀地切断了自己的宣泄，他又垂下头，胸膛深深地起伏了几次，方才沉声说，&ldo;我装不来……我是真的好恨她！&rdo;他恨得是谁，无需多说了。徐循望了他许久，直到轿子停了下来，方才道，&ldo;是么？只有恨？&rdo;栓儿犹豫片刻，狠狠地点了点头。&ldo;本来也不欲告诉你的，怕你更为自责……&rdo;徐循顿了顿，道，&ldo;我不过一个太妃，这么大的事，是我说压下来，就能压下来的吗？你未曾想过，没得正宫授意，我如何能做这么大的主？&rdo;栓儿肩膀一僵，他慢慢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徐循。徐循道，&ldo;我也和你说过了，太皇太后并不知此事……你道，是谁都已经发病倒下了，却还放不下你，还要压下此事，保着你的名声，不受一点影响呢？&rdo;皇帝的喉头动了两下，他看来是如此茫然、如此迷惑，好像一头小鹿，迷失了回家的方向‐‐徐循却是心如止水，生不出一丝怜意，摇了摇头，不再看他，只道，&ldo;装不来的时候，多想想此事，也许会有些帮助。&rdo;言罢，便当先撩开帘子出去，大步进了清宁宫。☆、愚笨栓儿在清宁宫的表现还不错。这个不稳定的孩子，终于是再没捅出什么篓子来，在清宁宫的表现不说是唱作俱佳，但也称得上中规中矩，就是听说母后发病后赶过来看望的正常形象，之前和太后吵的那一架，在他的表演中，已无多少痕迹。‐‐太后喝了药，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再醒来，已经平复了不少，对他的问安，也能微微点头回应，亦是并未流露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本来出事的时候就是半下午了，栓儿坐轿过来时，天色已经入暮，徐循也没有接着再通知谁，而是让人把栓儿送回去睡了，她指派了太后宫里的大宫女六福跟过去照看栓儿，&ldo;别让孩子太晚睡了。&rdo;等把栓儿打发走以后，又要叮嘱周太医别出去乱说，太后的病因只是操劳过度、突发卒中，和皇帝并无丝毫关系，事实上，今日她根本都没去过干清宫，只是自己在宫中读奏疏时忽然发病而已。周太医等两位大夫，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掉链子，应下以后，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内安乐堂中一位年轻的内侍被调了过来‐‐他原在内书堂读书，也是其中转为医科的皇帝年间，也有几次出宫探亲的机会，但这几年太皇太后、太后掌宫时，探亲的好事便再没落到宫女子头上，是以她的安排，对她们来说根本也就是不痛不痒，说不上有什么太过分的地方。&ldo;都是记下来的。&rdo;徐循对周嬷嬷说，&ldo;这本册子我会一直收着，只要东厂在外头听到了只言片语……&rdo;周嬷嬷肃容道，&ldo;娘娘请放心，奴婢必定管束好那群小妮子们，不令她们闹出事来‐‐定不会辜负了您的心意。&rdo;宫闱密事，素来是最插手不得的。为了遮掩曾发生过的事实，文皇帝闹得出诛十族的事来，而鱼吕之乱时，不少无辜丧命的宫女，也就是因为其知道了主子们的丑事，若是留着性命，只怕会泄漏出去，损害了宫中体面。皇帝把母后气中风，这消息的耸动，不知盖过了&lso;宫女和内侍通奸&rso;多少，也就是在贵太妃手下，才会是如此宽厚的处置，若换了个人，只怕即使不死，都也要脱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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