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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2页）

&esp;&esp;拔剑的有三个人。

&esp;&esp;其中两个刺向了已是强弩之末的秦念，剑光交织锁前断后，令她避无可避。

&esp;&esp;而另一个人却一剑刺穿了同伴的喉咙！

&esp;&esp;身后的剑气顿失，秦念往墓道内侧跌退两步，夜光消弭，她如是陡然跌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后脑重重地摔在了地面粗硬的砂砾上！

&esp;&esp;“念念！”有人在焦急地唤她，艰难地上前想探看她的伤势。然而已分不清是谁的鲜血流了满地，那人的步履又蹒跚而缓慢，只不过是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后背已被另一把剑所刺穿！

&esp;&esp;秦念倒在地上，全身逆流的真气已不受自己控制，身体抽搐着，剧痛中神智亦近乎昏迷——

&esp;&esp;但她仍然认出了他，口唇微微翕动：“韩……复生……”

&esp;&esp;韩复生双膝一顿，直挺挺地跪了下来，面朝墓道内侧，双目死死地盯着秦念。

&esp;&esp;他张开血流不止的口，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esp;&esp;为什么他会跟随方春雨习武？为什么他会替谢陌卖命？为什么他杀了小船儿，却又在最后一刻为秦念杀了自己人？

&esp;&esp;沈秋帘见状，急得大喊：“韩复生！你不要你娘的性命了吗？！”

&esp;&esp;韩复生的眼神仍是那么地阴暗，充满了对这个人世的责难与怨恨，一个人到底要经历了什么，才会到死还含着这样痛楚的眼神？

&esp;&esp;秦念已渐渐地看不清了。也许应该对他说一声谢谢，如果谢随在的话，一定会对他说一声谢谢……

&esp;&esp;一阵疾风倏忽掠来，长刀银亮的光在饮血之后照彻了黑夜。

&esp;&esp;墓道边埋伏的数人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已倒下，谢随一手提着长刀，从积雪的干枯草丛之中拖曳过来，划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esp;&esp;他在墓道口站定了。

&esp;&esp;在他身后，有两名兵士抬着担架，架上的人盛装华服，垂落的手边还有一把玉质的佩剑，随着兵士搬运的动作，那佩剑和他腰间的山玄玉仍在轻轻地撞击着。

&esp;&esp;看见那死人乱发之下的头脸，沈秋帘整个身子都晃了一晃。

&esp;&esp;突然，她奔到一旁的大树边，干呕起来。

&esp;&esp;她伸出嶙峋的五指抠进自己的喉咙，好像要将所有肮脏的东西都从喉咙里抓出来扔掉一般。

&esp;&esp;山林之中，风声寂寞，夜色稀薄。

&esp;&esp;埋伏的五百携弓带箭的禁军一时都失了主意，他们也都认出了那具尸体，更认出了那两个对谢随俯首帖耳的兵士。

&esp;&esp;谢随将长刀一指，慢慢地道：“延陵侯谢陌，弑母，大逆，随手诛之。”

&esp;&esp;没有人说话。

&esp;&esp;沈秋帘一个人身躯发软地倚在大树的暗影里，颤抖着转身看向那尸体。一时间她的脑海中纷涌上来无数个念头，一时间却又好像只剩下一片空白。

&esp;&esp;在见到谢陌尸体而开始呕吐的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秦念的话。

&esp;&esp;秦念可怜她，现在，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可怜。

&esp;&esp;丈夫死了，但她一点也不悲伤。她大约真的从未体会过，秦念所体会的那种感情。

&esp;&esp;——她只觉得恐惧和迷茫。

&esp;&esp;从今以后，她不用再为了他去做任何事情了。

&esp;&esp;他们相互需要、相互利用、相互警惕的日子，惴惴不安的几千个日子，竟尔在这红崖山上结束了。

&esp;&esp;可是她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esp;&esp;她不知道，她忽然发现自己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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