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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第2页）

&esp;&esp;“秦大当家潇潇洒洒，”那账房先生举起一面铁算盘，“铮”地拨了一下，回响不绝，直令人双耳发聋，“哪里晓得有牵累的辛苦？”

&esp;&esp;秦念哼了一声，“你们便一齐上来，又有何妨？”

&esp;&esp;话音未落，她已破窗而去！

&esp;&esp;“快追！”一人又道。

&esp;&esp;偏是那妙娘子此刻却不着急了，只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她若一直跟着谢随，武功该是少林的路数才对；怎么这几手功夫，倒一点也不像呢……”

&esp;&esp;“她是红崖寨的大当家，自己有点货也不奇怪！”

&esp;&esp;“可这功夫……”妙娘子喃喃，“俊是很俊，恐怕不是什么好功夫……”

&esp;&esp;

&esp;&esp;那几人三脚猫的把式，秦念很快就将他们甩脱了。

&esp;&esp;但也因如此，她不敢再在城镇间落脚。红崖山虽近在眼前，但据茶肆小二所说，官兵早已上山，她必须从不为人知的小径绕行上去，才不至于自投罗网。

&esp;&esp;到夜半时，她走到了一处乱葬岗上。

&esp;&esp;冷月溶溶，如水银自天际流泻而下，处处枯冢荒坟之间散碎着肮脏的泥土与残雪，干枯的树下有野狗徘徊，夜中那野狗的双目露出冷冽似人的幽光。

&esp;&esp;秦念走到一座墓碑的背后，慢慢地坐下来。还未走近时，她已闻见死尸身上的腐臭味，如果月光有味道，或许也不会比这味道更好闻。但不知为何，这味道却让她安心。

&esp;&esp;很久以前，她与谢随亡命天涯，也曾躲在乱葬岗中。那时候她怕极了，浑身发抖地往谢随怀里钻，直担心坟墓里的鬼会突然跳出来抓走她——

&esp;&esp;可是那时候，谢随对她说：“别怕。死人是不会伤害你的。”

&esp;&esp;而她到现在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esp;&esp;这世上，能像死人一样安分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esp;&esp;她倚碑端坐，静静调息，感觉到墓碑冰冷的纹理印在自己的背脊。

&esp;&esp;老当家当年曾给自己一部武经，是她毕生心血所成，尤以内功“九霞”为上。当时秦念因跟随谢随习武，已有少林功夫的根基，但少林内功纯阳至刚，不合女子体性，又兼稳扎稳打、进境太慢，秦念甫一接触九霞功，就立刻为其威力所眩。

&esp;&esp;那个时候，自以被谢随抛弃的她万念俱灰，练功倒是一日千里，不过一两年，好像已胜过跟着谢随的十年修习。若不是谢随突然回来打断了她，也许到今日她的九霞功已经大成。

&esp;&esp;半炷香后，气息渐畅，秦念抬头，见冷月无声，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飞速地散去。

&esp;&esp;她忽然听见了，这寂静无人的乱葬岗上还有孤坟（二）

&esp;&esp;大半夜后，红崖寨中被官兵杀害而死去的二十三人已全部葬下。

&esp;&esp;林小船已很累了，抱着膝盖靠着秦念，眼皮耷拉下来，几乎马上就要睡着。留守寨中的人有二十四个，他已是最后一个。

&esp;&esp;秦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船儿，你今年几岁了？”

&esp;&esp;小船儿一抽一抽地道：“我比姐姐小五岁，今年十二岁。”

&esp;&esp;提到了林小鬟，秦念的眸光暗了一暗。当初小鬟身受重伤，她曾与高千秋说过，如有必要，就将小船儿也叫过去。但如今看来，高千秋并没有告诉小船儿。

&esp;&esp;“对了，大当家，”果不其然，小船儿抬起了头，“我姐姐呢？”

&esp;&esp;秦念淡淡地笑了笑，“她还在扬州。”

&esp;&esp;“哦。”小船儿也很乖地不再追问。许多事情，他看不懂，但是他相信大当家。“那，那个……谢公子呢？”他忽然想起什么，“姐姐给我写过信，说大当家在扬州的时候又遇见谢公子了！”他从身上扒拉半天，半拉出来一封白纸包裹的皱巴巴的信，月光之下，对着秦念粲然一笑，“我身上只有这封信了，每天都要读好多遍呢。”

&esp;&esp;在扬州，遇见谢随……这都是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

&esp;&esp;可是林小船，也许连带红崖山中其他人，却都不知道外间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他们的大当家又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esp;&esp;秦念咬了咬唇，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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