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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2页）

&esp;&esp;“着各地驻军，报上相应裁撤之后所保留的数目，由各地巡查御史监察。”这句话李定宸说得很慢，语气也落得很重，“往后各地的驻军数目，便以今次报备为准。”

&esp;&esp;他说完之后略略停顿，似乎在等众人反应，片刻后又道，“另外，以后每年天元节，调一路驻军入京，演习庆贺。”

&esp;&esp;王霄是这是资敌

&esp;&esp;小皇帝的心意，王霄自是比旁人都看得清楚。

&esp;&esp;这种内心的忧切，他虽然没有表露在脸上，但杜卓华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臂助，彼此之间政见相同，自然也更能领会他的想法。见王霄不说话，便道，“陛下年幼，难免喜威势、重武力，咱们身为臣子，该多劝谏才是。”

&esp;&esp;“圣心独断，岂容置喙？”王霄终于开了口，却是慢腾腾的说出了这八个字。

&esp;&esp;杜卓华眉头一跳，正要细问，然而内阁官署已在眼前，而本来远远缀在二人身后的颜锦泉，也已经快步赶了上来。见此情形，他也只得作罢，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esp;&esp;接下来内阁要忙着往各地发明旨，晓谕裁军之事，忙得脚不沾地。而三位阁老虽然都有各自的房间，但总有负责整理各种文书的书记官、通政司的官员和殿中省的内侍进出，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杜卓华满心的想法，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开口。

&esp;&esp;等散了衙，王霄又是了。

&esp;&esp;数月之后，各地的数据发回京城，归拢到了内阁，然后内阁三位大臣带着这封奏折，联袂求见李定宸，又跟他关在一起开了一下午的小会。

&esp;&esp;因为绝了用老弱病残充数的路子，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esp;&esp;除了九边，其他驻军基本上都已经名存实亡了。

&esp;&esp;大部分地方实际上拥有的兵员，只堪堪足够满额的一半，好一些的有七成，最糟糕的只有三成。而每一年朝廷的粮饷，却从来都是足额发放的。多余的都去了哪里，自不用说。

&esp;&esp;但李定宸说到做到，看完之后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对这个数据点了头。不管是真是假，下面报了那么多，以后就得有这么多人。确定他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三位阁臣也不由放松了少许。

&esp;&esp;李定宸见状，便道，“少了这几十万人，想来往后国库每年当可省下上百万军费了。”

&esp;&esp;杜卓华连忙道，“陛下，话虽如此，但各地却不能没有驻军震慑。如今裁撤了人员，将来只怕还是要慢慢添上。这笔钱，却是不能轻动的。”

&esp;&esp;“为何要添上？”李定宸神色冷淡，“既然如今这些人能镇压各州，将来自然也能。既如此，又何必空耗钱粮？”

&esp;&esp;这话说得有些诛心，但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军备废弛之事，也早有端倪，是这一百五十年的太平日子，一点点滋生出来的。从前给足钱粮，真正做事的其实也只有这么些人。既如此，凭什么说他们守不住？

&esp;&esp;不过是在地方负责治安纠察而已，又不是戍守九边。

&esp;&esp;以前皇帝不知道也就罢了，就是被下面的人糊弄了，也只能咬牙忍了。如今既然查实，而且已经把腐肉割掉，又怎么可能再眼看着它长出来？

&esp;&esp;王霄就从不纠缠这些小节，他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各州之事虽然情形严峻，但只要按照圣命处置，倒也不难。难的是九边。”

&esp;&esp;“王相此言何意？”李定宸果然立刻被转开了注意，问道。

&esp;&esp;王霄取出另一份密折递上。

&esp;&esp;李定宸翻看一看，顿时又惊又怒，没想到情况竟已坏到这个地步了。他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沉着脸将一本薄薄的奏折翻完，记住了下面那个名字，对王霄道，“此国之肱骨，当护持之。”

&esp;&esp;王霄微微一愣，然后才躬身道，“臣领旨。”

&esp;&esp;他没想到皇帝第一在意的不是奏折之中的内容，而是送上这份奏折的人。这般爱护之心，若是让余敏程那个一腔热血的小子知道，只怕真是为他抛头颅洒热血都甘心。

&esp;&esp;王霄再次感觉自己从李定宸身上看到了类似于世宗皇帝的东西。

&esp;&esp;但那并不值得高兴。

&esp;&esp;世宗皇帝李长聿，王霄从不否认他乃一代英明雄主，令许多良臣悍将诚心追随。然而过于霸道，听不进臣下的意见，独断专行，导致的结果就是永初末期长达十数年的朝纲崩坏，万事皆决于帝心。偏偏皇帝喜怒不定，朝令夕改，令人无所适从，有几年时间，朝政一度陷入废弛！

&esp;&esp;作为亲身经历，亲眼看到这一切发生的人，王霄直至如今仍旧心有余悸，他偏向保守的政见，可以说一大半都是源自于此。

&esp;&esp;所以看着李定宸越长越像那一位，王霄心中滋味可想而知。他明明是按照自己心目中的帝王标准去教导他，可李氏的血脉天性如此顽固，师生之间的气氛从来没有愉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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