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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2页）

&esp;&esp;那是《薤露》，乃是哀悼之乐，此情此境，亦是正好。埙声凄婉，幽然不绝，在朦胧夜色里，盘旋笼罩在这片营地之上，连同那灰败的心事，一并付与这天地之间。

&esp;&esp;穆王听着这埙声，心中想起先前发生之事，心中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平静。

&esp;&esp;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以为自己想通了，却还是心绪不平。

&esp;&esp;他确实不懂，瑶姬之前面对他时，如此游刃有余，不过是因为她心中有被爱着的笃定。因心知肚明蚩尤对自己的感情，方才从容不迫。瑶姬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优越姿态来到他的身边，虽囿于形势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她内心深处，是知道那是蚩尤的，故而十分坦然。

&esp;&esp;便是这份坦然，显出了不甚在意来。

&esp;&esp;他们从一开始，便是不平等的。

&esp;&esp;他闭了眼睛，又想起了她那个眼神。她的眼神，温柔而又残酷，她看着他，却好像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esp;&esp;他亦是十分骄傲之人，不甘心陪她作此等戏，当即快刀斩乱麻，了结了此事。

&esp;&esp;那埙声缠绕不去，他心头烦乱，便起来耍起了枪法，本打算耍几遍便休息，不知不觉却到了天明。

&esp;&esp;而瑶姬曾是万事万物不萦于心的性子，如今因了蚩尤之事有些郁郁。但她想起他从前为她做过的事，便决定应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esp;&esp;她同螣蛇那个赌约，只要她不放弃，便还没有输。

&esp;&esp;是以

&esp;&esp;第二日，瑶姬做完自己手头的事，主动去找了蚩尤。

&esp;&esp;蚩尤练了一夜枪，天明才休憩了片刻，见了瑶姬找上门来，便越发头疼。板着个脸，默不作声。

&esp;&esp;瑶姬冲他一抬下巴，道：“昨日既已说开，我便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今日便同我讲一讲，你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或许可以试着改一改。”

&esp;&esp;又来了，他闭了闭眼。瑶姬她难道不知道，我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只是感动她自己吗？她如此罔顾她自己的情绪，不过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不在乎他的刻薄对她的伤害。

&esp;&esp;“我昨日那样说你，你是否伤心难过？”穆王抬起头来，突的问了一句。

&esp;&esp;瑶姬略显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esp;&esp;“既然你伤心难过，为何今日还来寻我？”他追问道。

&esp;&esp;瑶姬动了动嘴唇，道：“我想再试一试，给我们两个一个机会。”

&esp;&esp;穆王笑了一声，是那种带了些轻蔑的笑法，瑶姬被激怒了，又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怒气，睁大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esp;&esp;“你看，其实你还是觉得自己很伤心很委屈，但是为了你的心上人，你便按捺下这些，委曲求全来找我。便是我让你难堪了，你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原谅我。你做这些，不过都是因为你心里那个人，而那不是我。我自问是没有什么本事让你这般低声下气的。”

&esp;&esp;瑶姬眉头一凝，眼睫颤了颤，抬起眼眸道：“不会一次又一次，就这一次。你放心，我也不是那般没脸没皮。我想着，你以后总会明白我现在的苦心的。但是，听你这意思，很可能我们也没有什么以后了。我只是不想让自己遗憾，故而想再努力一次。不过若你实在厌我，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便这样罢。”

&esp;&esp;说罢，便定定看着他。

&esp;&esp;他哪怕流落出一丝心悦于她的破绽来，哪怕便是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舍，瑶姬也必愿意为之一搏。但穆王表现得像个刀枪不入的战士，她便也后继乏力了。

&esp;&esp;瑶姬敛眉行礼，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esp;&esp;穆王看着她走远的身影，身体略微晃了晃，便觉天旋地转，人已昏过去了。

&esp;&esp;瑶姬走了不过一会儿，便又被小涟请了回去。

&esp;&esp;说是穆王夜里练枪法太过勤勉，白日又忙于军务，累得狠了，人已晕倒，需军医去看看。

&esp;&esp;小涟一个历了天劫得了道的龙女，如今在穆王身边当一个侍女，也不过是前次瑶姬走之时临时叫她遮掩一二，她便一直守诺，遮掩到了如今。

&esp;&esp;瑶姬想起上回两人月下共饮，略叙了旧，她那时问她，何以一直未走，她记得她是要去游沧海的。她回，她还记得那时候她辞了神位，瑶姬成全了她，也因此与她许下一约，将来让她做一件事，以回报巫山神女当时的成全之恩。侍女身份低微，却能便宜行事，也利于保护将军。当初既答应了神女要替她做一件事，自当尽心尽力，有始有终。神女既未归，便不算完成任务。

&esp;&esp;巫山神女想着，小小龙女尚有这等守诺的觉悟，她一个神女，也不至于半途而废。她毕竟担着军医之责，巫咸不在营中，她自该担待一些。便同另外两位当值的医师一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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