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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3页）

&esp;&esp;“那正好，我还没吃饭。”他回答。

&esp;&esp;她愣在那里，他已脱了西装，解开领带，在她桌前坐下，揭开碗来，挑起一筷子。

&esp;&esp;这是她吃过的面，她用过的筷子，随清想提醒他，但话未出口就觉得已经晚了。仅用余光，也知道外面的人正朝里面看，尽是好奇的目光。她没多想，按了遥控器，将百叶帘重新放下。可放下了，又觉得不妥，说好的光明磊落呢？

&esp;&esp;事务所里本就流传着一些关于他们的传闻，但实际上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过。她与曾晨相识十年，正式谈恋爱也有八年多。这些，邱其振都是知道的。而且，在这十年里，曾晨为纵联完成了好几个项目，她只是其中的副手，除去工作上的关系，与邱其振怕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直到曾晨突然离世，她临时接手q中心，两人的接触才频繁了些，为那些传闻添了细节。比如项目会议上的特别关照，比如工地上给她一件外套，比如宴会上搀她下台，比如，这碗面。

&esp;&esp;“怎么不坐？”邱其振抬头看她。

&esp;&esp;随清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就桌边站着，脸上还挂着方才的迎宾笑，宛如饭店服务员。她讪讪坐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就这样看着邱其振吃面，看着看着倒还真有点饿了。

&esp;&esp;“你在准备投标？”邱其振终于开口。

&esp;&esp;“是啊……”随清点头，有些意外他竟也知道。

&esp;&esp;“什么项目？”邱其振又问。

&esp;&esp;“一个登山基地，”她如实回答，“还有观景台和沿途的中继站。”

&esp;&esp;“哪儿的？”

&esp;&esp;随清交待了地点，邱其振眉头蹙了蹙，可见不太满意。

&esp;&esp;“我跟业主谈过，很有想法，而且选址非常好。”她补充，像是在为自己找理由。为什么要解释，她也很莫名。照理来说，她接什么活儿，与老邱并无关系，也不需要让他满意。

&esp;&esp;当然，她此刻与其说是说服老邱，还不如说是为这个项目正名。刚刚得知这个项目的时候，她便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预感，这个十八线乡镇的小工程会是她的隋侯珠与和氏璧。从那时起，她便下定决心要完成方案，拿下投标，要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荒山野岭里盖房子。那会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项目，与曾晨无关。只是估算，也知道会有多到发疯的工作量，足够把她从沉湎过往中搭救出来。

&esp;&esp;“别做了。”邱其振却是言简意赅。

&esp;&esp;“为什么？”随清不解。

&esp;&esp;“不值得，”邱其振解释，“那地方在自治区内，又是生态保护区，会很麻烦。”

&esp;&esp;“这些我都考虑过，您看……”谈起细节，随清倒是起了兴致，立时打开了电脑，找出正在做的方案草稿。

&esp;&esp;可邱其振却并无意与她就此深谈，只是笑道：“不是建筑师的问题，投资方实力不够，这项目多半中途夭折，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esp;&esp;随清语塞，罗理的公司的确名不见经传，老邱提到的这些问题也真不是她可以左右的。要是换了别人，或者是在别的时候，遇上这种事也不能算是建筑师的责任，反正有合同在那里，总不至于白忙一场。但她却不一样，尤其是在这个当口。曾晨离开已经一年了，她却连一个自己的项目都没做过，只是在替他收尾善后。所里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太需要一次成功证明自己了。

&esp;&esp;邱其振的这番话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她骤然低落，低到以至于有些生气的地步，可又说不清气的究竟是谁。

&esp;&esp;面已然吃完，邱其振收拾起餐盒，动作细致悠然，等全都收完了才开口说：“退出吧。”

&esp;&esp;&esp;最丧的春梦

&esp;&esp;虽然还有些不甘心，随清却也是准备点头了。

&esp;&esp;老邱说得有道理，她的确想得太天真了一点。地处高原，又是在生态保护区里，而业主实力有限，也没有相关的开发经验，这项目继续做下去，一切的付出极有可能都是无用功。b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不能一意孤行，拖累了其他人。

&esp;&esp;但邱其振真正的意思却还不止是这一点，接下去的对话远远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

&esp;&esp;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是说，离开b。”

&esp;&esp;“什么？为什么？”随清一惊。这是要求还是建议，她一时分辨不清。邱其振是知道她跟曾晨的关系的，自然也应该知道她不可能离开b，这辈子都不可能。

&esp;&esp;“你这一年的状态，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邱其振解释，“继续这里的工作，对你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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