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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节（第2页）

&esp;&esp;“看什么，快干活。”大伯呵斥她道：“天黑前不把这些东西弄完，今天就不给你吃饭。”

&esp;&esp;“……”少女只好又埋头干活，她从早上起来干到现在，已经有些累坏了，腹中又十分饥饿，眼前的活计像是永远也干不完一般。

&esp;&esp;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各自都在谈论着什么，有些话她能听懂一点，有些话却是一点都听不懂。

&esp;&esp;隐约猜到这就是罗氏的羊绒作坊和毛巾作坊过来招人了，她大伯之所以没有兴趣，就是因为他们要的是雇工，而不是买人。

&esp;&esp;自从他们这些人入关以来，时间已经过去有两三个月，这段时间从那些相熟的人，还有一些过来救济他们的僧人佛教徒那里，她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esp;&esp;其中最最让她向往的，便是那个常乐县的羊绒作坊，还有毛巾作坊，听说在那里的小娘子都生活得很好，不仅挣到了钱，还学得了手艺，那作坊里面甚至还有女先生教人认字练武，做得好的还能升管事。

&esp;&esp;这名少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罗氏的羊绒作坊毛巾作坊里的管事，竟然也会有来到她们这片臭名昭著的难民区来招工的时候，然而她那大伯显然是不打算放她走的……

&esp;&esp;过了一会儿，不知怎的，竟见有人抱着布料驮着粮食回来了，甚至还有一些人胆子大，直接就把一串串铜钱提在手上，也不怕有人抢。

&esp;&esp;她那大伯见了，连忙上前去问，这少女也是一边干活一边数着耳朵听，大约听懂了这些钱粮并不是卖人得来，而是预支工钱得来的。

&esp;&esp;过不多时，大伯便也带着她去了街头，这边排着好几个队伍，好几名罗氏羊绒作坊和毛巾作坊的管事，在前面看人收人，看中了就把人收下，也可预支一些工钱。

&esp;&esp;预支的标准是一个月五十文，一年便是六百文，最多可以预支五年，也就是三贯钱。这个价钱别说是雇工，就算是买人也够了。

&esp;&esp;但她们这里有一条规矩，就是但凡预支了工钱的，在这些女子们进了作坊以后，便不能去看望，预支了几年的工钱，就有几年时间不能看望。

&esp;&esp;如此雇工，在难民们看来，与买人似也没有太大区别，毕竟那可是罗家的产业，听闻他们罗家人在这片地方上很有势力，与那安西都护郭孝恪都有很深的交情。

&esp;&esp;一说起郭孝恪这个人，难民们都是很害怕的，即便几年以后工期满了，这罗氏的作坊放不放人，那还不是她们那边说了算，又有几个人胆敢上门去寻麻烦，就连那瓜州刺史常乐县令，可也都是他们的人。

&esp;&esp;不过也有传言说，他们罗家的人还有一条规矩，那就是只雇工，不买人，就连家里粗使的下人都是雇佣，从来不买。

&esp;&esp;这样的规矩在许多人看来着实很怪异，不过管他呢，三贯钱在他们这个难民区里面，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价钱了，先前那些人贩子给出的价钱，往往都不足三贯，而且去处又是极好的去处，将她们送去那里，也算是很对得起这些女孩儿。

&esp;&esp;越来越多的人得到消息，匆匆往街头这边赶来，那几条队伍也是越排越长。

&esp;&esp;待轮到这名少女的时候，负责她所在的这个队伍的是一个衣着齐整神情严肃的女子，约莫不到三十的模样，身上却很有一些威严气场。

&esp;&esp;她在一个翻译的帮助下，问了这名少女与她的大伯几个问题。那翻译亦是衣着齐整手脸干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显然不是他们这个难民区里的人，却会说他们的语言，瞅着像是个读书人的模样。

&esp;&esp;“……把手伸出来与我看看。”末了，那名管事又道。

&esp;&esp;负责翻译的年轻男子将管事的意思传达给她，又给了她一个和煦的微笑，那微笑却令她羞惭地低下头去，这样的男子，着实不是她应该多看的。

&esp;&esp;少女伸出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不大不小，布满了伤口和老茧的手掌，手指关节处还有一些红肿，明显就是过度操劳所致。

&esp;&esp;那名管事看过了这双手，又抬眼看了看这个少女的面庞，只这一眼便坏了事。

&esp;&esp;少女的大伯这一路走来，甚场面没见过，人精一般，看眼前这番情景，这名管事分明是对自己的侄女动了恻隐之心。

&esp;&esp;于是他便狮子大开口，说是五年工钱不够，他要预支十年的工钱。

&esp;&esp;少女听闻了这个话，慌忙惊恐地抬起头来，果不其然，在那名管事面上看到了不喜的神色，并且明言拒绝，说是作坊里的规矩，不能因她一人而破例。

&esp;&esp;就这样，少女被他大伯拉扯着推搡着，又出了人群，她频频回头去看，大伯却叫她赶紧回去干活，他们要赶在天黑前把那一批货交上去。

&esp;&esp;走在肮脏的黄泥街道上，背后是喧嚣的人群，是希望，前面只有一个破烂的窝棚，一堆永远也干不完的活等着她，一起在那里等着她的，还有每日每日的饥饿和提心吊胆。

&esp;&esp;这是陇西与江南

&esp;&esp;除了那彭二的身份，还有这一次随行的几名翻译，也是有些说道。

&esp;&esp;这些翻译皆是常乐书院的学子，却不是最早那一批，而是唐俭后来在当地招收而来。

&esp;&esp;这些人有出身高一点的，也有平民子弟，所学亦是不同，有些人要学得精进，要学文韬武略，所图乃是出仕，另有一些人，则只学番话，学得一门外语，在这商道之上与人做翻译，收入便很不错。

&esp;&esp;早前他们这个书院原本是靠常乐县公府养活，唐俭每回都找罗用要钱，也不觉得有什么亏心，毕竟当初这个学院的成立，也有罗用的一份。

&esp;&esp;后来换了白以茅过来当常乐县令，白以茅也算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又是白家那样的大家族出来的长子嫡孙，照理说让他来当一个小小的县令是屈才了。

&esp;&esp;可是若论这挣钱的本事，这个白以茅着实比先前那块棺材板差得太远，偏他也是个心大的，又要建设新城区，又要铺铁轨，整日里搞得那县衙里头的库房跟水洗过的一般，看得唐俭都不忍心再找他拿钱。

&esp;&esp;再说这常乐书院的属性也是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具体归谁管，要说它归国子监管，长安城那边也不跟国子学太学似得，给这所学校拨款。

&esp;&esp;要说它归地方政府管，地方政府也管不着它，之前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地方上的学校无非就是一些医学蒙学之类。

&esp;&esp;唐院长思来想去，最终就把这常乐书院给公学私办了，所谓公学私办，就是跟学生收学费的意思。

&esp;&esp;这个时代的学生原本也是要交学费，叫做束脩，一般就是规定了给多少肉多少布这样，不过即便如此，公办的学校也都是贴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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