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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一瞬她的大脑已然一片空白,青苹传来消息,张晋元发现与霍裔凡合作的茶叶生意有些问题,命她迅速探清虚实。她只能趁着他跪祠堂的时候,潜入书房查探,却万万没想到。会被他当场撞见。
&esp;&esp;她怔忡了一刻,才想到自己早该习惯应对这样的场面,于是强压住自己突突的心跳,说:“裔凡,我只是……”话一出口她突然觉得可笑,她的行为已然被他看穿,说谎?只不过是自找难堪罢了。
&esp;&esp;他并不意外她会语塞,没有再问,一页一页翻看着那本册子,翻得很慢很慢,然而他每动一下手指,都像是用刀尖剜着她的心。他眼睛始终看着簿册,就像在讲述一件很平常的事:“经你哥哥牵线,我从他朋友那里收购了一批受潮发霉的茶叶,重新加工,本想着转手获利,却不料在被买家举报,这些茶砖的质量太差,根本卖不出去。”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看着她道:“他是不是发现,那些出问题的茶砖数量不够,绝对没有到让我不能如期还债的地步,所以叫你来查,是么?”
&esp;&esp;她亲耳听到他说出这件事的真相,一时也只有继续发怔。
&esp;&esp;他接着道:“对,我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事从一开始我就持怀疑态度。我假意答应与他合伙,发现他不过是一个牵线人,并不参与其中,我就更加肯定了我的怀疑。我把大部分受潮的茶研磨成粉,加工成了饲料,这样霍氏就不会遭受损失。他看到的问题茶砖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可他实在太过谨慎,所以才会产生怀疑。这下,你明白了么?”
&esp;&esp;素弦唇角抽搐了一下,“你宁可忍受你娘的家法,也要把这将计就计继续演下去,是么?”
&esp;&esp;“对,”裔凡平静地道,“我得到了爹的默许,于是很早就计划了这件事。这一次我会假装无法还债,根据合同,霍氏煤矿百分之十的股权都会划归到张晋元名下,他就可以得偿所愿,得到煤矿的控股权,成为漫世何处寻,怕相问,休相问(四)
&esp;&esp;裔风赶忙去推房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住了。这听雨阁的二楼四面都有镂空花窗,是复古的上下推拉式,他跑去推那窗子,却也纹丝未动,他猛一用力,突然感到晕眩袭来,紧接着眼前仿佛蒙下一片影影绰绰的黑雾。他抬起头,下意识地去寻找她的位置,朦胧中一个温婉素净的旗袍女子,在淡淡雾气中微笑着向自己走来,仿若触手可及的梦幻,又似沉淀久远的记忆。
&esp;&esp;他赶忙去扶她,他惯常冷静,这时却慌了一下神,意识到这么做是极其危险的,于是把她放下来,疯了似的在屋里四处找水,然而除了棋案旁的那壶茶以外,再无其他水源。
&esp;&esp;焦急中他一眼瞄到墙上挂着的武士猎刀,于是取下,毫不犹豫地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果然,剧痛使他获得了瞬时的清醒。他随意用袖口擦拭了一下血迹,然后把虚弱无力的素弦扶坐起来,他只得拼命地喊她:“素弦,听我说,现在你必须要坚持住!”
&esp;&esp;她似乎想抓住他颤抖的手,却只是在无力挣扎,过了一刻,她恍然意识到什么,用尽力气推开了他,然后跌跌撞撞地扑倒在桌上,一把空空如也的釉壶碎裂一地。
&esp;&esp;他的伤口又开始剧烈发痛,这种疼痛使他再次拾回理智,他明白他们不能被困在这屋里太久,于是用力踹开了窗户,他把她抱上桌子,坚定地握住她的手:“从这里出去,就没事了!”
&esp;&esp;她无力地望他一眼,然后跌落到窗外的地板上。她踉踉跄跄地扶着扶手走下楼梯,方才发觉,听雨阁的下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撤走。
&esp;&esp;月光黯淡,霎时间却似地转天旋。还在喘息,突然望见有个人影焦急地往这边跑来,定睛一望,正是香萼。
&esp;&esp;香萼见了她的样子不禁大骇,“奶奶,你这是怎么了?”素弦已经无力支撑,“先扶我回去吧。”
&esp;&esp;东院并不远,香萼急得满头是汗,念叨着:“怎么才一会儿,就发烧了呢?”
&esp;&esp;素弦微弱地问:“你怎么想到来找我的?”
&esp;&esp;香萼忙道:“方才杏儿不是说家庸少爷在听雨阁摔倒了么,您这才着急忙慌地赶去,可我去楼上取线篓,看见他在房里好好地画画呢!我这才赶了来。”
&esp;&esp;素弦艰难地回到东院的卧房,素弦嘱咐道:“记着,千万别声张。”
&esp;&esp;香萼不解:“可是您都病成这样了……”
&esp;&esp;素弦摆了摆手,再无气力言语,身子一歪,便栽倒在床沿。
&esp;&esp;门突然开了,匆匆而来的裔凡连忙搀住了她:“你发烧了?”便欲叫大夫,素弦连忙道:“不要!”撑着力气不要他扶,只说:“你出去!快!”
&esp;&esp;他心里隐隐腾起一丝疑虑,却又不敢确认,于是小心扶着她的肩:“来,先喝点水……”
&esp;&esp;那一刻他才恍然明白,上一次是自己混混沌沌,这一次又是她意乱情迷,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属于过自己。
&esp;&esp;可笑,果真可笑。
&esp;&esp;仅有这一时,抑或是一世,他什么也不管了,什么也不再去想。
&esp;&esp;一连几日,她一见到他,心里就不受控制地紧紧揪起。她明明很清楚,自己是他的妾室,那晚发生的一切根本无可厚非。然而每每想起,却不由自主地脸颊发烧。
&esp;&esp;然而他依旧一副淡然,就像那晚的事根本不曾发生一样。
&esp;&esp;这天下午,她在亭子里带着家庸玩,家庸看着爸爸远远走来,便蹦着跳着扑了过去,素弦暗叹倒霉,眼盯着石阶没有抬头,却听他唤道:“素弦。”
&esp;&esp;她局促地说了声:“嗯,有什么事么?”
&esp;&esp;裔凡抚了抚家庸的头:“乖,爸爸要跟二娘说几句话,家庸先去那边玩,好不好?”
&esp;&esp;家庸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说:“爸爸和二娘说完悄悄话,要陪家庸玩哦!”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向曲桥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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