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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松了松衬衣的领结:“是啊。”
&esp;&esp;她走近了他:“这可怎么行,这样冷的天气,地上寒气重。”说罢便拿了他的外套塞在他手里,“还是去书房睡吧。”
&esp;&esp;他被她推着,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她看出他的心思,又道:“没事的,爹娘问起,我只说你伤还没好。”
&esp;&esp;他也就微一点头,正欲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明天跟娘去别墅吧,好好劝一劝裔风。”
&esp;&esp;她怔了一怔,挑眉盯向他,问:“你很想让我去么?”
&esp;&esp;他淡淡地道:“你应该去的。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对不起他,也没有资格顾忌旁的。”
&esp;&esp;她冷笑了一声:“爹方才道,你们堂堂的‘名门霍家’,脸面这个东西才是首要的。说到底,你顾及的还是你自己。你的良心倒是安稳,可我是你的妾,倘若名声坏了,到底关不关你的事?”
&esp;&esp;“素弦,”他见惹恼了她,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esp;&esp;她却是分毫不肯让他,“如此也好,我知道了你的心思,你也该了解我的想法。我嫁了你作妾,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嫁的归根结底不是你霍裔凡,而是霍张两家的脸面!这本就是个错误,你把我当作家庸的生母,才会那般对我,我心里也只有你弟弟一个,你对我没有情,我对你同样没有!我的人生便这样了,我也认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只在旁人面前装装样子便好了!”说罢便要撵他走,心里被委屈塞得满满,不自觉眼圈就红了,不想让他看见,就使劲地推搡着他,他却是怎么也不动弹,她抬眸一看,他漆黑的眼眸正锁着她,却是那般深重,又那样复杂,那一刹她亦有些慌乱,觉得他深邃的眼神,似乎直直射到她的心底去了。
&esp;&esp;她赌气地瞪着他:“你还不走?”
&esp;&esp;“素弦,你错了。”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才十九岁,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素弦,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放你走,让裔风带着你远走高飞。虽然可能会孤苦漂泊一阵,可我相信裔风他的能力,他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esp;&esp;他这番话让她登时浑身一颤,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才道:“你……你说什么?”
&esp;&esp;他目光异常坚定,道:“素弦,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叫霍方准备行李车马,我会派人护送你们。你放心,霍方是我的人……”
&esp;&esp;“够了!”她大声打断了他,泣声骂道,“你混蛋,你明明知道,我已非完璧!我若是铁了心想跟他走,那日早就走了,又怎会回来再嫁给你作妾?你以为裔风真的不在乎么?他不过是碍于你和他之间的兄弟情分,不忍发泄罢了!你先是娶了我,反过来又把我强推给他,他作何感想,你想过吗?”
&esp;&esp;她既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他大错既已铸成,只能是想尽办法来弥补,心里早就恨不得自己死掉一千次一万次了!她说的对极,有些错一旦铸成,便是覆水难收,根本无可挽回的了!不想再这样互相折磨下去,可是,他该拿她怎么办?怎么办?
&esp;&esp;断肠也可堪,只叹此恨飘零散(一)
&esp;&esp;她眸里噙着泪,他看得分明,也有那么一股想怜惜她的冲动,可她恨他,推着他,叫他走,恍惚间他觉得那明明是一种深重的血海深仇。她就像一枝带刺的玫瑰,他离她再近,终究也不敢触碰。他也走不掉,他怕这大门在他身后砰然关上,然后在这个寂凉冬夜里,只能够不成眠、空嗟叹了!与其那样,不如面对着面,就这样彼此折磨?
&esp;&esp;他觉得自己这逻辑太可笑了。
&esp;&esp;“你到底想怎样?”她怨恨地盯着他。
&esp;&esp;他无比郑重地看着她:“不管你怎么认为,我既娶了你,必定会对你负责。我真的……想对你好。”
&esp;&esp;他看到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伸手抚在她的肩头,他感到她明显地一颤,却也并未躲闪。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恨我,如果今生今世,我们必定要绑在一起,请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才可以原谅我,好吗?”
&esp;&esp;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给我时间,让我调整好,再接受你。在这之前,你我保持距离。”
&esp;&esp;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向你保证。”又道:“我回书房去,你早些歇息,后天一早我带你回门。”
&esp;&esp;他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esp;&esp;这天是素弦出嫁后三朝回门的日子,霍家早就备了厚礼,裔凡带着素弦到了洋河公馆,青苹也随着一同回去了。张晋元已然备下一桌饭菜,热热闹闹地吃了午饭,霍裔凡便离开了,素弦则是要在娘家住上几天。
&esp;&esp;素弦午睡了一会儿,下午在客厅里喝茶,谝些闲天,张晋元兴致勃勃地从抽屉里拿了一大张图纸出来:“看,我在牡丹花巷这一带看上一座大宅,据说是前清遗老的房子,我已叫人按照我的意思绘了图纸出来,到时候好好修缮一番,明年开春便可搬新居了。”
&esp;&esp;素弦用小拇指摁住那张图纸,随意瞄了一眼:“不错,很好。”
&esp;&esp;张晋元觉得她心不在焉,便问:“怎么,这几日嫁过去,霍家两个老东西给你委屈受了?”
&esp;&esp;她道:“那倒没有。”看着他目光狐疑,又岔开了话题,道:“我倒觉得你在这公馆住得很好。你只孤身一人,住到那样一所大宅子里去,空荡荡的也冷清,平日里到处散心,怕是也会迷路。”
&esp;&esp;他听出她的口气似是在嘲讽自己,挑眉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现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大把的票子不花出去,堆着也是发霉。”
&esp;&esp;她嘴角一勾,斜睨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浪费,宁康那边,还有好几座宅邸在你的名下。”
&esp;&esp;他挪了挪身子,故意挨她近些,一只胳膊搭在她背后的沙发上,面上浮现出一抹阴柔,笑道:“到底是嫁了人了,说话做派都与先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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